十二岁那年，她跟着父亲在边境，那一年北狄人突袭，她正在城外玩耍，等回去时已经是兵荒，等她父亲撤兵的时候，她更是不知该去哪里。

    于是当她意识到这是哪里那一刻，她急促呼起来，开始拼命奔跑。

    蒋纯本想劝卫韫去睡，毕竟有人守着，也不会有什么事。卫韫却是摇了摇：“不守着嫂嫂，我心难安。”

    于是她往城外远跑去，想要躲林。那时候是攻城的厮杀声，是远的蹄声，她心里一片慌，茫茫然不知何去。

    她在梦里拼命跑，拼命逃，却还是听见蹄声追逐上来。

    少年的声音追逐在后，犹如鬼魅一般，纠缠不放。

    楚瑜拼命往前，可是逃不开，就是逃不开。

    于是蒋纯退了去，只留人陪着卫韫守在楚瑜屋的外间。

    她要离开这里，她再也不想遇见顾楚生，她不想再过上辈的日，同上辈同样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不想听见。

    没有无缘无故的，楚瑜回想起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顾楚生，大概就是在那一刻。

    他虽不哭不闹，却不代表不痛不恼。

    以往卫珺也曾促他好好读书，可他却从来不愿费心思在这上面，如今卫珺走了，他却在完成这人对他的期许时，觉得自己似乎又能重新碰到那个在他心中样样都好的哥哥。

    他朝她伸手，促：“上来，我带你走。”

    卫韫没有去，就在外间坐着，拿了卫珺的字来，认真临摹着卫珺的字。

    只觉得药汤一碗一碗来，隐约间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她睁看上一，便觉得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卫珺是世，因此从小所有事都被要求到最好。柳雪也是书香门第，对卫珺要求就一些，于是卫珺虽然将门，却写了一手好字。

    卫韫都是外伤，唯有骨需要静养，包扎之后坐上了椅，倒也没有了大事。听闻楚瑜染了风寒不起，于是从第二日开始，便过去侍奉。

    这是什么时候？

    “上来，我带你走。”

    烧第一日，楚瑜烧得最严重，大家看守，等到半夜时，所有女眷便都守不住了，只有卫韫好，便在人陪同守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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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那时候，少年金冠束发，红衣白氅，驾而来，然后猛地停在她面前，焦急声：“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思索着，看着那平原千里落雪，枯草上坠着冰珠，她隐约想起来，这是她十二岁。

    卫韫临摹着字帖的时候，楚瑜就陷在梦境里。

倒在病床上，一连睡了三日，都迷迷糊糊，不甚清醒。

    那是十二岁的楚瑜，十四岁的顾楚生。

    蒋纯微微一愣，她随后明白，卫韫并不是在帮楚瑜守夜，只是借着给楚瑜守夜的名，给自己无法安睡寻一个借。

    梦里是皑皑大雪，她一个人走在雪地里。

    “上来，我带你走。”

    卫珺死后，当卫韫心难安，他便开始临摹卫珺的字。

    她上那一刻朝她伸手的少年，为了那一刻，绝望了一辈。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手放在他手里，被他拉扯上，抱在怀里，奔驰向战场。

    她抬起来，看见了那少年，面冠如玉，落寒雪，腰悬佩剑，俊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