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书有装、平装两：平装本就是普通的蓝纸封，装本封正面印的是穿孝的诸葛，封底印的是个抚琴的周瑜，中间以云隔开。若把封展平，比较着则会发现孔明的线条凝实，肤红，而周瑜印得稍小，肤、衣裳颜也偏虚淡，以云隔分隔开后，就有了诸葛亮怀念已故去的周瑜的意境。

    一名监生叹：“还是居安斋的书得我心意。都说诸葛吊孝时哭周瑜只是假哭，我却觉得这两人一时瑜亮，岂能没有心心相惜之？只是分属蜀吴，不能任结罢了。”

    另一人：“周瑜心地偏狭，不一定容得孔明，孔明却有容人之量，自然是真心哭他。”

    又有人驳斥：“周瑜未必真的偏狭，他怎地不嫉妒东吴人，只嫉妒诸葛丞相？只是两国相争，怕蜀国了那般人，将来害了吴国，才不得不对付诸葛。这也是时世所迫，若大汉江山未坏，众人同朝为臣，恐怕又是另一番气象。”

    众人虽有争议，却又怕闹得太厉害了会叫教官们注意到这边，来把卖书的车赶走，都只低声争辩，老老实实地排队买书。崔燮叫他们扔在后，也不着急，打着伞慢悠悠地回了斋里，那本关汉卿全集，倚在廊边哼哼边看。

    他那调不准，但咬字十分清楚，几名路过的同窗听他哼着《单刀会》，便笑他：“和衷怎么还看这前元的杂剧本，要看三国故事，这短剧岂如带彩图的《六才批评三国》痛快？”

    崔燮把书页掩在前，笑：“那不是林博士批评我的文章时说了要我多看些戏曲，写比偶句时学那些舒婉曼的腔调吗？我自知文采略欠，当然要补一补。”

    那同窗说：“那何必看前朝的曲，咱们祭酒写的戏更好，骈骊工整，音辞并茂，还有教化之工。彝堂应当就藏有《伍全备记》的本，何不借这本看？不过看戏本也是无聊，月中休沐就在前了，为兄带你去看响云班的南戏多好？”

    休沐日啊……崔燮笑着摇了摇：“我已定好要学别的了，恐怕没时间看戏，要辜负贤兄的好意了。”

    那监生怜悯地看了他一，摇叹：“休沐时还要跟着先生读书，你还有什么时候不读书。年纪轻轻的就过这般日，还有什么趣味？”

    不，其实他休沐那天就不读书，是跟着谢千学剑法去的。

    他低，掩饰地说：“我刚国监，有许多事还不习惯，想来往后就好了。”

    往后就习惯了。

    比如梦梦见某人之后还得去见人家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