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已经被宋清寒带回了家里，房间里只有我一个，我掀开被就要地，一个不稳差又要摔跤，宋清寒冲过来扶住我，皱着眉叫我别跑。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可以走了。”我客客气气地对他说。

    宋清寒却恍若未闻，告诉我已经把骨灰寄存在了陵园，随时都可以去取，又驴不对嘴地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你有时候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他帮我把被拉拉上，关切：“你现在这么差，万一我不在的时候再倒了怎么办，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

    和他沟通这条路算是没用，我疼得很，不想跟他再理论去。我的亲生母亲都去世了，就像方扬说的那样，我还有什么好畏惧的。我的命不值钱，可几条命都换不回我的亲人，这才是我无力的源。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惜命的人，接住命运抛给我的一切东西，无论好的坏的，我选择地生活，前二十年从来没有过想死的念。

    然而恶劣因总是时隐时现地在我神经里不住地动——我想过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宋清寒，尤其是在他无数次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时。

    如果我想，我大可以骗宋清寒我原谅他了，给他恋的错觉，再用自己的死去报复他。他在上那么莽撞又那么傻，只要我愿意，他就会乖乖上钩，并且一辈为此悔恨。

    只是这样的念往往转瞬即逝，第二秒就消失得净净。这个家就剩周叔，我，还有我弟了。如果我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们未来要怎么办？

    和宋清寒这样的疯在一起待久了，思想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同化，思考问题时总是从对方的角度发，这样的报复往往伴随着伤害与痛苦。

    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死亡不是生命的终，失去了希望才是尽。只要我仍然对日有盼，哪怕一秒就要死亡，我也能骄傲地说，我这一生是有意义的。

    我要是真的那样了，我自己是快乐了，可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每一个教会我该怎么人的辈。

    我又小憩了一会儿，力恢复了便到我妈房间开始收拾她的遗。

    床柜里的一张纸和瓶瓶罐罐的药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一张重度抑郁的确诊单，药有安眠药和抗抑郁的药。

    她又骗了我一次，她从来没对我说起过这些，她在我面前那样开朗，总是笑呵呵的——我双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看着那张纸发愣，泪滴落在纸面，化成一个又一个朦胧的圆。宋清寒听到动静赶过来，在我边蹲，视线扫过纸张，似乎想要开说些什么。

    我猛地推开他，转打开大门就往外跑，跑得气吁吁，无视他的呼喊和脚步声。在小区外打了辆车，我也不知要去哪，便给司机随便报了个地址。去哪里都好，就让我懦弱一回，我到底还是没法接受这一切。

    我在椅背上，往事如走灯般一一在脑海中闪过：曾经宋清寒的甜言语，我去探监时周叔的笑，我妈教诲我的每一个理。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再也没有遗憾，却发觉这分明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