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德指尖一顿, 惊讶地转到玄时舒的面前去：“你怎么知！？”

    玄时舒便抬看她，她眸中的诧异让他角微勾。她睛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机警的小鹿, 又还带着儿困惑与迷茫。

    “谁看到自己的夫人假扮常楼的公爷如此得心应手，都得在心里犯犯嘀咕吧？”他促狭一笑。

    “原来你那么早就派人去过乐浪县了。”苏令德小小惊叹一声：“难怪簪宴上我要踢蹴鞠，你就只随随便便拦了我一，都没怕我给你丢脸。”

    “枉我那时候以为自己遇到了世上最好的王爷。”苏令德故意啧啧一叹，指上动作收了尾。

    船舱烛火轻摇，跃玄时舒眸中，将他底月的寒霜尽数化，淌为汩汩清。他一笑：“难不是么？”

    苏令德仰望天，一副思熟虑的模样：“王爷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不敢认。毕竟，我这些年受的最大的委屈，是从王爷这儿得的。”

    “哦？”玄时舒一挑眉，意味地看着她：“是委屈给本王当了冲喜王妃？”

    “哎呀，那可不是。”苏令德狡黠一笑：“是明明同心为夫妻，还得孤枕又难眠。”

    她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裙裾飞扬，展颜相向：“王爷，明儿见！”

    玄时舒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她倩影一闪，消失在了门。

    玄时舒愣了半晌，良久，缓而一笑。

    他们先前在说什么来着？

    说些本该沉重郁郁的往事，说些他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她啊。

    他缓缓张开手掌，月与烛火落在他的掌心，如她笑意温柔。

    他便也不由自主地，了笑意——这样的笑容，若能日日相见，谁能不贪恋人间呢？

    *

    然而，翌日，玄时舒一睁，只看到了毕恭毕敬的川柏。

    玄时舒眉一蹙：“王妃呢？”

    侍从伺候他梳洗，川柏站在一旁躬：“今早捕起一笼虾，王妃让船娘用虾壳和虾煎虾油来，然后用虾油混着化的猪油泡了米。把泡过的米、剁碎的虾，和着虾熬了大锅虾粥。”

    川柏描述得极为详尽，说完还悄悄地吞了：“王妃正带着小王，把虾粥分给侍卫和船夫。”

    玄时舒看了川柏一：“你也得了一碗？”

    川柏直脊背：“属不敢。”

    玄时舒随手把手巾掷于一旁的托盘里，声音淡淡，像晨起清冷的风：“去看看。”

    *

    玄时舒还没走船舱，便听到了玄靖宁的好奇的声音：“……支叶城的谷，好看吗？”

    没一会儿，便响起了七嘴八的回答声。船夫声音犷，呼噜噜的在河风间扯开嗓。有说好看的，也有说远不及应天城簪宴的。

    玄时舒在喧嚣声里悄然走到了船舱尽。他看到玄靖宁坐在蒲团上，手里捧了个木碗，被围在一堆席地而坐的船夫中间。侍卫坐在他后，在他跟船夫之间形成了一个半圆的保护圈。

    玄靖宁抱着碗，睛亮闪闪地看着这些船夫，追着问：“簪宴是什么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