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比起来陈里予算半个文盲，听得似懂非懂，也不发表意见，只是顺着他的话茬问：“那你现在该休息了？”

    江声“嗯”了一声，有些困乏又放松，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边，站在一步外歪端详他的画。

    这次不是一团漆黑的夜景了，画面中央是一朵盛放的向日葵——像又不像，是红的，明艳的血似的红。

    午四节课，语文英语，两节自习。

    “没什么，我不用，”他慢吞吞地回答，“这才过了多久……”

    该有的都有，好。

    “你好像很喜看书。”

    陈里予瞥见他衣摆大喇喇的一截腰，意识转开了视线——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那么个人，腰腹间居然还能有畅的肌线条，恰好被黑校截断在好看又不的位置，白得晃睛。

    江声心说上课可不如照顾你重要，生病的人本来就容易绪低落，何况是你——嘴里却说得云淡风轻：“我思考了一，午那两节课我也听不去，老走神，不如在这儿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会儿题——你看，刚才回去拿杯的时候我把作业也带来了，把手上这本书看完就去写题。”

    “幼儿园？”

    记忆里那位温柔优雅的母亲摸着他的发，说当然有，以后就带小瑜去看，等夏天到了，七月过半的时候，向日葵就开了。

    陈里予涂完背景里最后一抹沉落的黄，放画笔，低声：“可能吧……这是我梦里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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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里终于不再是一片空的沉寂，聚焦在寻常生活的某个角落里，盛着陌生又熟悉的活气。

    “你不上课吗？”午休结束铃响起的时候陈里予短暂地放画笔，喝了，问他。

    “嗯，能多看就多看儿，”江声用一讲故事般的语气解释，“多了解些东西……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手术，卧床静养了很久，没什么可消遣的，只能看书，慢慢地就离不开了。”

    陈里予没有回教室，也不休息，坐在画架前继续上第二层颜料，手边放着随喝随有的，喝空了就有人替他去接，动作轻手轻脚的，也不会打扰到他。

    背景明黄灿烂，绿叶青滴翠，托着那朵过分鲜艳的红向日葵，看起来活泼又满富生机，让人想起光明媚的晚来。

的。”

    江声似乎想劝他，低无意间看见他的睛，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那行，我送你到画室楼，再回去给你接杯温——杯是在书包里吧？”

    “差不多，有儿乏了，”江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呢，坐了那么久，用不用歇一会儿？”

    “对啊，幼儿园，”江声指了指向日葵的，“红的向日葵，还有这么亮的颜，像不像幼儿园里的画？画着童话故事的那。”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他梦见大片的向日葵海，鲜亮明黄的盘迎着光，一片童话似的温。醒来以后他意犹未尽，给妈妈描述梦里的场景，问她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海，他想去看看，想画来。

    可惜他没能等到梦里的夏天，母亲

    “真好看，”江声由衷地赞叹，“像幼儿园一样……”

    少年的睛是墨一样的黑，底沉落着香槟质的薄而朦胧的光泽，这时候罕见地浮起来，星星的，是树影间漏的映在他底的日光。

    江声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接来的话好笑，忍不住低低地“扑哧”一声，自嘲：“不过我看书容易困，一边觉得彩一边困，所以看一会儿就得休息一会儿，啃得很慢——心理学上不是有个说法么，总在一个境同一件事，会产生捆绑效应的，就像你老在困的时候学习，学着学着，以后每次一学习，大脑就告诉你困了，它觉得你学习就得困，两者是捆绑在一块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