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坐在最后一排落了单的男孩撑着对他笑，蓝白条校服，浅卫衣，袖随手挽上去，手腕上一圈细细的红绳，还有那枚他送的银戒圈。

    江声：“认识啊，你不知我是谁吗？”

    “你认识我？”他听见自己这么问对方，语气却不是记忆中死微澜的淡漠——更像他小时候惯常说话的语调，话音略微扬起，带着讨人喜的天真意味，面对“陌生人”也毫无怯意，是被自幼被大的孩才会养成的率真自然。

    午休和晚自习如果没被安排某科任务，两个人还是会去画室，临近十一月初的月考，复习节奏快起来，江声只好忙里空地替他补补知识，等晚上各回各家写完了作业，再熬夜连麦讲题。

    事实如此，可陈里予总觉得静不心来，又怕被江声母亲撞见，犹豫片刻，还是：“今天不想学了，早回去睡觉。”

    江声不问他从哪里来，也不问他叫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走到桌前，才温声对他说：“小瑜，你终于来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很有耐心，有条不紊地完自己的事，剩的时间全留给陈里予，看起来如常轻松，甚至乐在其中似的，心总是很好。

    如果故事的开始能这么净好就好了，没有创伤也没有痛苦，同龄人里格外彩的两个人，就这么平和地相识，相，形影不离，共度余生。

    也有可原——江声不得他学会劳逸结合，闻言，站起：“那走吧，送你回去。

    陈里予打量他片刻，摇：“谁？”

    “他们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姻缘，”江声就哄孩似的唬他，“无劫无难，要形影不离一辈的。”

    江声舍不得再欺负他，终于松开手，抬看了一钟：“现在走吗？还早。”

    太俗了。原来他这辈还有机会对谁说这么甜腻又俗的话来，像所有陷恋的正常人一样乐在其中。

    现在他终于能理直气壮地和江声挂着电话，说些问题和讲题之外的话了——睡觉之前说声“晚安”，没有兜兜转转的理由，光明正大，想说就说了，还能撒似的补上一句，“除了晚安就没有别的话吗”。

    到家之后他的心反倒奇平静，爬上阁楼去画了半幅画，又坐回书桌前，慢慢看了几篇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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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他不所料，了同江声有关的梦——梦里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又不尽然，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走讲台，奇定又目标明确地朝对方走过去。周遭光郁，云朗风清，梧桐叶被风拂动，磨蹭细碎的响动来。

    摊牌之后陈里予愈发铁了心地要和江声一起留在省读大学，考临近他志愿学校的那所院，自己听不懂的课又怕耽误对方，就独自一人去教学楼层尽的空教室里自习，自己着题，照江声陪他一起整理的解题步骤往里，偶尔灵光闪现，还能凭着直觉些变通，一来二去，一两学期的基础题他已经能到及格了。

    “有，当然有，”江声在电话那恍然大悟似的，“喜你。”

    光与有所不同，彩会随着时间逝氧化褪去，也会在蔓延过程中变淡消失，但光不会——只要江声始终在那里，前路漫漫，这就是他的光。

    陈里予靠在床，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弯起嘴角，用极低极低的气声说：“嗯，我也喜……你。”

扭地推他肩膀，一连甩给他五六个“”字，耳通红。

    笑意温和又明朗，像邻居家好说话的大哥哥。

    这就算往的第一天了。咖啡馆，猫，以假真的光，满桌饭菜和台灯晦涩难懂的数学题，再寻常不过的日里糅一抹，便蔓延到他本该黑暗空茫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