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父母比他们先一步离开，各开各的车去工作，临走前江母还远远地问他们，晚上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以充当夜宵。

    “八成是自己减又嘴馋，拿我们当借，”江声用“妈你什么都好吃”敷衍完他亲妈，确定人关门走了才凑到陈里予边小声嘀咕，“想上晚自习吗？不想的话我们就慢慢来。”

    陈里予正低喝粥，闻言撩起扫他一：“你不怕迟到么。”

    好像无论如何都要迟到，他三天两借着看护特殊“儿童”的名义陪陈里予翘课，似乎也不差这一天早读——只是得去和英语老师解释一声，以免被认为学习态度不端正，牵连到他期行踪不定的无辜同桌。

    “没事，”于是江声答，“都三了，我们班一向不涉学习方式自由，成绩不退步就行，你看后排那帮男生有几个每天时早读的，理由正当态度端正，老师不会介意的。”

    哄男朋友，不，早恋对象起床导致来不及时到校，也算理由正当态度端正么……陈里予暗自腹诽，却也没说什么，心底里隐秘的喜悦被这样明晃晃的偏袒牵动，也一同变得明朗起来。

    从一场意外的噩梦和迟到闹剧开始，这大概注定是平常又不那么平常的一天。两个人达成不去早读的共识，慢慢吃完早饭才门，一同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天气沉，却不见雨的意思，只是冷风涩，掠过耳朵便有些疼。陈里予上外的兜帽，视线就被帽檐挡了大半，低着只能看见前方一小片路与两个人的，蓝白校和黑休闲，步调却奇一致。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江声隔着帽摸摸他的，惊叹于这样柔的手，上瘾似的多了两，还来不及得寸尺就被小猫抬手打开了，只好鼻转移话题，“是睡不着么？”

    陈里予摇摇，动作敛在宽大兜帽，像什么轻微鼓动的小动：“睡着了，但早上了噩梦。”

    个话题，没想到不等他问，陈里予已经自顾自地说了去：“梦到飞机失事，差一就要坠机了——得厉害，幸好你叫醒我。”

    这个梦实在有些无厘，记忆里他从未独自坐过飞机，更遑论那样诡异的空无一人的班机。陈里予闭了闭，梦里的心慌和眩还缠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是说来奇怪，他听见广播里循环不停的通知，也看见机颠簸、窗外云层极速上升，却不知为何丝毫不觉得恐惧，除去生理上本能的不适，似乎坠机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过程，通往某个既定的结局，无法激起他的任何留恋，或是求生。

    仿佛他的心已经化为一潭死，再是颠簸摇晃，都激不起一丝波澜。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觉，其实很像他遇到江声之前，每时每刻缠绕着禁锢着他的沉寂心态，也是这么毫无波动，丧失了对生死的渴望或恐惧，麻木的平静的，只剩生理本能苟延残，偶尔提醒他尚且活着……

    江声拍拍他的脑袋，将他从逐渐不受控制的思绪里拉回现实，语气温和又平常，带着令人安心的认真：“放心吧，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坐飞机——噩梦而已，过去就过去了，不是有句话常说的么，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