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望见一角枯枝与灰蒙云层，他也会恍惚片刻，分不清前的试卷和手中的笔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总是依稀记起过去，孩童时候稚又不切实际的幻想里，他的十八岁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如此平庸，寡淡，如此安静也如此吵闹。

    好在始终有人陪着他，一日三餐晨诵暮读，江声都一直在那里，履行着某个一晃而过的诺言，“一直在十分钟之就能抱到他的地方”。

    考前几天他们的生活变得格外有规律，简直像在遵循一张无形的作息表。早起吃饭，一起去学校，听课，去画室自习写作业，傍晚时候回家吃晚饭，然后继续挤在书桌前补习，直到零——零后陈里予会牺牲一分的睡眠时间用于练习画画，研究及所江声能找到的、几所学校历年来的分校考卷。

    然而不知为何，明明睡得更晚，他失眠的老病却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一天至多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尽可以用“历史上许多天才画家每天也只睡寥寥几个小时”来解释，可江声看见他白天题时候恹恹的模样，又实在放心不，一度劝他晚上早一睡，或是白天少些时间补习。

    陈里予会，面平常地答应，却也不会真的听话，劝得多了就撒似的贴他怀里，声音要他抱，自然而然地揭过这个话题。他心知肚明的，骨里趋向完的偏执和自我否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但凡还在阈值之，能够忍受，他就还是会保持现状——就算真的早一上床，背负着这么大的神压力，他又真的睡得着吗。

    夜之后的时间似乎格外难熬，一边学不完一边又实在不想继续看。离联考还有两天的时候陈里予才将将把书过完一遍，开始看他从前过的错题，加上有书要背，时间就永远都不太够用。

    “其实也不用每题都看，尽力而为就好了，”江声坐在一旁，托着看他，“有些题目考察的知识是一样的，重在理解归纳，别太累了，嗯？”

    今天江声父母都加班，他们便没有在傍晚时候回家，难得留在学校吃了晚饭，到画室自习。旧综合楼的气不比家里充足，坐得久了便有些冷，陈里予用冰凉的手指了太，指着试卷上的两题问他：“这两题是一样的么？”

    江声看了看，：“嗯，都在考相似三角形，面那题的解题步骤多一步，可以只写面的。”

    陈里予无声地叹了气，提起笔又放，几不可察地晃晃脑袋：“原来以前这么简单的题都会错……”

    “当时毕竟还是零基础呢，”怅然若失的小猫也需要人摸摸脑袋，“而且既然现在觉得简单，那就说明我们小瑜在步了，对不对？”

    小猫默然，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复又拿起笔，开始写他错过的几何题：“几了……”

    江声看了看一旁的手机：“九四十，一会儿要提前一走吗，避开放学人多的时候。”

    陈里予“嗯”了一声，轻声说那就等他写完这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声的话音离他很远，像是隔了一层海雾，从汐的那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