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陈设一没变，柜里摆了三排相机和镜。庄晏拿其中一排，柜是个推拉格，伸手推开，后面是个保险箱。他打开保险箱，后错一步，示意盛时上前去看。

    盛时梦游般地上前一步，保险箱里没什么银行卡、存折、现金什么的，只有一沓资料，两个U盘。

    一个是张明生给他的U盘，里面有东湾项目实际造价，后来他把陈潇给他的资料，以及雷明自杀前给他寄来的所有电资料的备份都存在这个U盘里；另一个是庄晏的U盘，他常常用来备份照片之类的。

    盛时盯着保险柜，千般滋味一起漫上心，不知不觉，手握拳在侧，微颤。

    “现在信了吗？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庄晏从后扣上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后背上。“对不起，我当时是带着所有的资料给我爸了，但走之前，我就把所有资料都备份了一遍，藏了起来。我从来就没想过阻止你报。我只是……我哥被施清沛摆了一，当时我也是懵的，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他需要更多时间去理这些事，我没法坐视不。”

    “后来我把原始资料和U盘要了回来——我爸和我哥没说什么，直接还给我了。其实就算他们不给，我也给你留了资料备份。”

    “对不起。”他手臂用力，牢牢把盛时禁锢在怀里，在他耳畔轻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当你担惊受怕，让你等了那么久。”

    就在去盛时之前住的酒店去给他搬行李时，庄晏就又受了回刺激。

    箱还是盛时来京城时那只又大又旧的箱，又摔摔磕磕了两年，边角都磨烂了，拉链有些变形，拉不到。衣服几乎还是当年在京城时那些衣服，没什么添置，笔记本电脑也还是当年那一台，大概是电源不好使了，了新电源线。

    他收拾着收拾着，忍不住就掉了泪。

    他发不声音来。这就是他的人的全家当，明明舍不得让他受一苦，恨不得捧一切只为换他展颜，但最后还是让他过成了这样。

    这般捉襟见肘，这般落魄不堪。不知这些年，他提着这个破箱，辗转颠沛了多少个地方。

    “对不起。是我不好，又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话里带上了鼻音。鼻尖在盛时颈侧反复挲，贪婪地嗅着他的味，稍一抬首，嘴卷住了他的耳垂。

    “没关系……”盛时恍惚地说。他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保险柜，绪如突然掀起的滔天浪，将心底那犹豫和芥冲刷得净净，“真的，没关系……”

    写了这么多年文章，他突然找不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心，只知自己很想哭，想放声大哭，用泪把多年来一次次被背叛、被放逐的委屈结成的锈迹，全冲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