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晌，路拾萤低：“宋先生，我确实喜这一行，也愿意一生钻研，能得您的指教是大幸，可是……对不起，我不能拜您为师。”

    宋山神一暗：“为什么？”

    路拾萤抬：“我有父母亲人，将来也会有妻儿女。您说的承袭家传，不能有他心，我不到。只怕对不起您的教诲——”

    话音未落，宋山径直打断他：“我不拦你结婚生，也不阻挠你读书工作，只要你将篆刻一门师传学好，也不到吗？”

    路拾萤一怔住了，一时间不明白宋山为何要步步相。他向来冰雪聪明，心里就生了一疑虑：从古至今，想学“真本事”，都是徒弟求着师父传授，哪有师父撵在徒弟后面要喂饭的理？这其中必有隐。

    可不等路拾萤想明白，也不等宋山再追问，脚底突然传来一声河东狮吼：

    “路拾萤——你给我来！”

    没等路拾萤自己来，姓宋的优质炮仗冲上三楼，一不知轻重，“啪”一把门踹开了。脾气只在看见宋山的第一秒收敛了片刻，接着，完全不给面，薅了路拾萤发尾的卷一把：“你在我脸上写的什么东西？！”

    宋大少爷睡到日上三竿，心满意足地洗手间准备刷牙洗脸，一抬，看见镜里大的“炮仗”两字，脸都绿了。

    路拾萤坏事时没想过会在宋山面前被抓个现行，自觉丢人，嘴一碰，想找理由狡辩。结果宋山先笑盈盈地问：“写了什么？”

    宋敬原咬牙切齿：“你自己说！”

    路拾萤说：“……炮仗。”

    宋山：“还准确。”

    宋敬原脚：“师父！”

    路拾萤一抬，瞧见宋山的手扣在梨木椅椅背上。他的手骨节极其分明，与他稍显瘦弱的相比，那只手看着就格外有力。而手型微，指腹青白，仿佛一把莹的哥窑白瓷，丽至极，也脆弱至极。

    他笑意盈盈看着路拾萤，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路拾萤的血就心虚一般冷来。

    他这一笑，像是饱期待似的，叫路拾萤觉得愧疚：他要怎么答应宋山呢？他还有个不懂事的妈，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要儿买这条裙，要儿买那个名牌包。儿我们去那家五星级酒店吃午茶吧？没关系钱了可以再挣。喻寰年近四十还是小女孩，天真烂漫，他只好哄亲妈说一定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买大别墅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