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历史课，教历史的小老推推镜，把30分的卷递给辛成英，说：“可能是你的历史书印刷有误，把各个朝代政治制度颠三倒四写混了，不然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学文，就算学文，也别来我的班。”

    路拾萤叹了气，替他捡起污了的宣纸，小心叠在旁。又抓起王八，一脚踢回池里。他看着宋敬原比工笔画还要致尘的侧脸，想起那张“崔莺莺”的相片。于是心里暗暗说：这熊孩要是没嘴，他路拾萤真能心甘愿哄着他、陪着他，有一天宋山不在了，他也愿意来伞，替宋敬原遮风挡雨。

    路拾萤一愣：“……自有秋香三万斛，何人更向月中看？你为什么这么喜桂？”

    可路拾萤刚把石磨好，叼着笔思索印稿，觉得被一片影笼住。一抬，宋敬原乖乖垂瞧着他：“我要。”

    路拾萤数学六十一分，老王看着他，重重地叹了一气：

    路拾萤“呸”了一声：“你刚刚怎么不说要？晚了，我已经想好要给谈莺莺写鸟虫——”这时宋敬原嘴角一，瞧着是要打人。路拾萤见好就收：“算了，还是给你刻。你想要什么？”

    宋敬原嘴一掀：“三万秋香。”

    就到一旁去磨石。

    18 书

    “可惜，”路拾萤一边捡起落叶，一边想：“宋敬原一也不听话。”

    好巧不巧，一（7）班被名批评的几位重关照同学，竟都坐在最后一排，可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得不能再黑。

    路拾萤想起老师的指教，“小王八说话难听，别和他一般见识”，又想起宋敬原的悲惨童年，心里暗暗：算了，再原谅他一次。于是好心好意来和宋敬原说话：“老师要我雕一枚青田，品相很普通，重在练习。你想要什么？”

    路拾萤只好咽这恶气，默默地在宣纸上一遍遍分朱布白，设计印稿。等他涂改了十几次，终于选定一版，兴采烈来找宋敬原看满不满意时，越过荷池来到后堂缘廊，宋敬原却睡着了。

    宋敬原没搭理，转走了。

    清风绿树，碎发微，宋敬原小神仙似的躺倒竹林之中，微微蹙眉。

    ◎“我又聋又瞎。”◎

    钟凯从小到大挨骂成了习惯，乖乖闭嘴受着，站了一节课才坐。

相、泽好坏。成堆的寿山、青田，芙蓉桃血田黄摆在一，闪瞎了宋敬原的。

    他昨晚一定睡得不好，淡淡一层黑圈。

    期末是全市统一考试，答题卡也是统一电脑阅卷。发来时，卷面上没有红笔痕迹，只是一个分数，龙飞凤舞写在左上角。当然，这个分数不太好看。

    宋敬原醋坛打翻了，以为路拾萤蹬鼻上脸，了自家师门，生拉拽宋山到一边说悄悄话，才明白只是教他篆刻，以免断了手艺。

    ——首先是钟凯，在最左边靠窗的位置，被语文老师气冲冲地质问：“‘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遒字你不会写吗？多大的人了你给我写拼音？你的答卷十个字里三个错别字，两个自创字，一个拼音字，全市改卷老师都传遍了！以后毕业别说我是你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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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敬原垂看着自己笔锋，冷着脸写完回笔，怪气地说：“什么破东西，不要。”

    于是两人被宋山赶去后堂练字时，就互相看不顺地生气。

    可此时正是夕西，五六，日光最柔的时候。柔柔日光如薄纱，轻轻飘在宋敬原上。一卷帖散开，盖着他莹白的小臂、手腕，笔只一半握在手里，笔尖落在廊木板上，一团墨微微开。而那只王八十分不知好歹，正卧在主人上睡觉。

    他确实不会说话，气得路拾萤真想揍人。到底忍住了：“那算了，我去给辛成英。辛成英说不定想给谈莺莺送什么礼。”

    宋敬原心里愤愤：凭什么传他？我师哥苏柏延还在呢！可到底没说什么，算是认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