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拾萤说没有。半晌又想起什么，嘴一动：“他只解释过他不愿意手表的事。”

    宋山摇：“送到福利院的孩，大多都是先天残疾的，只有他一个，心都健康，不知父母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了，不要了。他知逃跑，可是他走了，福利院更拿不到钱，就拴着他……你没法想象那儿是什么人。先天的自闭症、脑儿，看你的神像行尸走，直愣愣地盯你，目光像剑一样，能把人整个穿。记得有一个得‘玻璃人’病，浑关节像木偶一样扭曲，连话都说不了，每天瞪着一，动起来就像螳螂。只有敬原是正常的，每回有人来检查，就把他推来招同。骗到钱也就算了，稍有不对，动辄打骂。所以敬原从小不说话。”

    路拾萤肚里的气悄悄消了。

    “他上小学的时候，我经常要去学校挨骂。今天老师告诉我他和谁打架了，明天又把谁的书撕了，我很烦。打过，骂过，敬原也不哭，就瞪着我，直到有一次，我气极了，把他关在这里，就在这个角落，狠心关了一整天。等我来找时，他蜷缩在这里发抖，嗓哑了，咬破手腕，一地的血，只和我说一句话，‘别不要我，我会改’。我才知他行为格，只是野猫的习惯。习惯与人为敌，却又怕被抛。”

    “后来我有意开导他，着他到学校里去正常人。格到底开朗一，但还是防人。年纪没多大，心思比谁都，一半人搭不上他的话。所以敬原到现在都是孤零零，伶牙俐齿，一就着。十六年来，只有你一个人，让他有胆和我撒谎，跑到酒吧去胡作非为。”

    路拾萤脸一红，觉得宋山还有一责怪他的意思。于是先占当小辈的便宜，冲宋山嗷嗷地撒了个认错，又把话题一转：“辛成英不算吗？他们认识很多年了。”

    “成英是个好孩，可惜不懂他。你送他印章，陪他练琴，他其实心里兴，但是不敢说。怕自己一说，从此有了弱。怕终会有失散的一天，会难过。”

    路拾萤这时才隐隐约约明白，宋敬原在生什么气。难……宋敬原不希望他去太远的地方吗？想留他在边，所以不听他说飞行员的事。心里有想：怪不得，当初他一听说自己曾和宋山、苏柏延有一面之缘，小炮仗就跟了火似的，言辞极其不善地发难，大有一谁敢靠近他师父就把谁剁了的架势。他心里缺，所以唯一有的一人维系，都要地握在手里。不然宁愿不和人来往。

    宋山在笔筒里翻找一阵，才从一排短毫中找一只签字笔。甚至落了灰，宋山信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看还有没有。随手写的笔“试用”二字也行云，路拾萤一时看呆了，是很漂亮的行书，一就能瞧写字者的功底。

    宋山注意到，失笑：“还没想清楚？”

    路拾萤反应过来，沉默片刻：“我不能接先生衣钵，但是一声‘老师’，自觉不会愧对。”

    “师父”和“老师”的差别，宋山比谁都懂。“师父”很重，重到一生侍之如父，如有血脉传承。“老师”却可以有很多学生。路拾萤到底不能放弃一切，心无旁骛传他的家学，最多的退步，也只是愿意跟着宋山手艺。

    但他也是害怕砸了宋山的招牌，宋山心里虽然失望，只能谅。

    路拾萤提前卖乖：“要是我太笨，您不要赶我门……”

    “太笨就罚到聪明为止。”

    路拾萤忽然觉得自己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