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是不书画金石，可是有甚于书画金石者。他说他之所以有师门，全是靠自己死缠烂打拜来的。他小时候是叔父收养，每天只是跟在家里帮着饭店零工，后来你们那个神秘兮兮的师父搬到隔，一次偶然，他窥见屋中的字画收藏，大为震动，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的东西？于是就自己悄悄地偷师学艺，最后鼓起勇气上门拜师。”

    他师兄本该好好待在蓬山路，随他一起，于书卷之中阖一生。

    苏柏延问要不要

    路拾萤好奇：“谁的电话啊？”

    苏柏延又陪着二人在平时难得一见的工作室中转了两圈，领他们看了一些已经修复完成的典籍，最后将人带去时，天已微微发暗。

    宋敬原沉沉地说：“他很好。”

    “他可太好了，”陈桦失笑，“就算是放在我们学校，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说起来，当时很多拍卖行，还有文局，甚至私人的古董商都有意招他过去，开价或者给很好的待遇，他都没去。我一直说他笨，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来我们这儿上班。博馆嘛，嗨，忙的很忙，闲的特闲，一辈混到，也就靠退休金吃饭啦。”

    陈桦说：“我们就是同事认识的。至于你师哥，他是在江大念的本科。江大的文专业，在全国并不能排的很前，但是有一名老教授，是文圈里受人敬仰的大家。你师哥一学校就锋芒，是好苗，正好就被捉去当亲传徒弟一般悉心指导了。他在学校时就跟着参加了不少修复工作，等到毕业，又去国外造。”

什么要来博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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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敬原隐约听到苏柏延说：“好的，您先前捐赠的那一批文，等修复后会有个展，到时候您可以先来看看——您姓白，是吗？”

    “说起来，修复，手艺好，不一定非要在书画上有什么造诣。可我有一次到你师哥家里去，偶然见了他的作品，才知他写字、画画甚至篆刻都是一等一的好。也是那次才了解他以前在江都以及他那位师父的事。我说他简直太可惜了，要知现在卖字画印章也能闯一条活路。哪怕不赚钱，平来，这辈能在文坛留名，也是好事。为什么要来一个修复师呢，到死也不知有你这么个人。”

    陈桦顿了顿，小心翼翼放手里那本已修复好的蝴蝶装元初书册，摘手：“他在国外时念了理论专业，还辅修了市场营销这样的课程，一回国，就被我们单位特招啦。”

    陈桦说：“他是个痴人呀。他对修复这个工作，看得比命还重，常常一读文献，或是一修补，就到半夜的。”

    “他说他跟着师父学了好几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书画，可是连连遭遇瓶颈后，有一天忽然意识到，他其实的只是初见那一日，他第一次见到古人书画气度非凡的那一刻。就像是睛忽然睁开了，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光彩。比起在字画篆刻上工于极致，他更希望凭一己之力，让更多的尘封于历史尘埃中的宝贝重见天日，让更多人像他一样，一生能有某一瞬纯粹为艺术结晶动容……所以就来文修复啦。”

    苏柏延从办公室里来：“之前说的那个捐文的古董商。他捐的这一批品相都好，修复展不错，大概再过两个月就能展了。——还要再转转吗？”

    陈桦脚抹油，抱着浆糊盆开溜：“不说了，班了。”

    苏柏延就是这时从办公室里探了脑袋。他手里还拿着电话，无可奈何地看陈桦，压低声音说：“你别在那儿胡说八。”

    “他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宋敬原沉默片刻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