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吴孟繁发来微信，连说三遍“家父是个没吃着的的白狼”，并诚诚恳恳了个歉，宋敬原就要拎上路拾萤去和人仗了。

    少爷火气轻易不能消，左思右想，上网买了两罐油漆。

    第二天，拎着油漆桶摸到吴父公司门——吴父在一所印刷公司会计，单位离二中不远，门有一老墙——于是宋大诗人大手一挥，在现成的白墙上挥洒笔墨。

    红的油漆写了几行大字：

    吴爷生来好文史，可惜中无笔墨。

    大肚便便如竹笋，厚嘴尖腹中空。

    蓬山无门路不通，红还怨苦。

    夜拨算盘翻旧账，才知自是二百五。

    给吴父气了个血压病发。

    于是对方气势冲冲找上门要说法，宋山亲自面把事解决，给印刷公司赔礼歉，转大发雷霆，在前堂喊人：“宋敬原，你给我来！”

    宋敬原当时正在和路拾萤玩王八，脸上贴满纸条，闻言浑一颤，连带爬地了楼。

    宋山瞧见，气不打一来：“你要什么？垂帘听政？”

    宋敬原赶把纸条摘了。

    他师父随手一指：“你给我站那儿！抱着书！”

    宋敬原自知理亏，一本半个掌厚的四库全书之一，靠着木柜罚站。

    就听见宋山问：“这是你写的？”

    宋敬原装傻：“写什么？”

    宋山把手里的“涂画罚款单”砸到宋敬原脸上：“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拿去正事！”

    宋敬原说：“我看他不顺。他都欺负到您上了，我还不能给您——”

    “气”字还没说，宋山拿着竹扇在案上重重一敲：“你那是给我气吗！你那叫给我丢脸！宋敬原，我教你写字，是教你这么用的？”

    宋敬原不吱声了。

    他和宋山师徒多年，此时清楚宋山确实动了气。

    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没什么撒的余地。

    宋山指着他鼻骂：“他到别的地方去说我不好，你就让他说，还能让他说死了不成？你跑到人家公司门去写大字报，你要什么，白底红字的，抄家吗？”

    宋敬原说：“我错了师父。”

    “你错哪了？”

    宋敬原压不知自己错哪了，只好沉默以对。

    宋山气得疼：“哪只手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