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要连提笔的力气都没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余的生命还够不够再书写一回。

    夕最后一缕余晖照在窗纸上，是血一般的艳红。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看见太一次升起。

    可是陈通判那个人该死，无论什么代价，她也要拖着他一起地狱！

    她人微力薄，这是她唯一的复仇之法。

    石星兰咬着牙，在纸上写了陈通判的姓名，随后添上其生辰八字。

    她几乎握不住笔，就这么简单几个字，都了很时间才写完。

    这个生辰，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的。

    红彤彤的字迹一，房里气温骤降，冥冥中又响起了那些奇怪的人声……

    她咬牙：“我要他死，现在、立刻，无论用什么办法！”

    人声停顿一，接着又开始了，这回夹杂着叽叽的笑意。

    石星兰听懂了。与从前不同，它们要她继续落笔，写希望陈通判死亡的时间。

    她要他死，他就会死吗？石星兰不明白，但渴望着一试。

    她屏住呼，慢慢写了“卒于”，然后是年，月……

    这回与从前都不同，一笔一划都极费劲，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生拽着这支笔，不让她顺利写字。

    后面的日和时辰还未着墨，却闻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外冲来一人，厉声喝：“住手！”

    她怔怔看去，发现燕三郎竟然站在门，目光盯着她手中那支笔：“快放，以你命怕是撑不到写完！”

    他这不算撒谎，“怕是”的意思就是“保不准”。可是在这当儿，脑昏沉的石星兰哪里分得清楚他话里的这小小机关？

    “可是……”

    在燕三郎看来，她的形笼罩在一片黑气当中。那些古怪的黑烟气蠢蠢动，时而变幻形状，也像各表的人脸。

    他甚至能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

    “别靠近！”千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太山，气渐起，会助这些东西的怨气。你要是被它们沾上，可不好办！”

    他声音压得极低：“这是鬼怪？”

    “不。”

    就在石星兰底，千岁从燕三郎背后走了来，不急不徐告诉两人，“这支笔替你请动的，是三尸虫！”

    太山了，她又可以人形现。

    这女大步而来，绯衣翻飞，雪肤红，令昏暗的室一亮堂起来。那张扬又凌厉的面庞撞帘，石星兰瞳孔意识收缩。

    “三尸虫”这几个字太吓人，她听耳中，昏沉的脑反倒一清。

    围绕在石星兰边的影不乐意了，向着门飘。一旦扩散开来，它就现了张牙舞爪的本来面貌。

    “退后！”千岁一步跨到燕三郎前方，叮嘱他一声，边浮起琉璃灯。

    橘的灯光虽然微弱，照在影上却能发嗤一声响，像泼上了油。它们一退缩回去，不愿被光芒照见，只守候在暗蠢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