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警卫员抱着洗刷过的木澡盆，侧立在门外，小声唤了句“将军”。谢骛清恍惚间，被惊醒，手伸到珠帘外，接了，摆到正房当中。

    窗台上，海棠未开。碧叶翠。

    “叔叔婶婶刚走那年，我们家里人来不及京，后事都是他一手办的，”门外相继摆了两桶冰，谢骛清来回几趟，忙碌于珠帘外，把洗澡为她准备好了。

    有关老伯的后事，他没问，更不必问。何未能办妥一切。

    他初初见朱门反锁，床畔有茶，没料到老伯已去。方才去，留意到缸空空，便有了不好的预，被她应证了。

    “煮茶的，你准备的？”他低声问。

    她轻颔首，“嗯”了声：“每日有人来，换瓶里的，隔断日，更换旧茶叶。”

    灯没关，混在日光中，分不清孰亮孰暗。

    谢骛清低俯腰，以手试温。

    她日复一日准备，却不知家人归期。他的海棠，四九城富贵的何二小，背靠背座椅，两叠着，织金的跟鞋吊在脚趾上。她悠哉哉打着拍，等冲洗。

    谢骛清昨夜被压在她，褶明显，方才去被瞧了个遍。

    白雾氤氲里，她来到他跟前。

    谢骛清：“你先洗。我用你剩的。”

    “哪有用剩的洗澡的。”她咕哝。

    谢骛清低，：“谢某人甘之如饴。”

    两人对视。

    何未原想问，他此番京是何目的。

    柜上摆着的自鸣钟滴滴哒哒走，落在心上。她改了主意。

    既选了战时嫁一个军人，便要学会如何为自己宽心。晚些问。

    “路上来，遇到麻烦了吗？”她手攀上他的肩，自衬衫肩线，到他的手肘上，把卷起来的衬衫衣袖展开。

    谢骛清笑而不语。

    何未把他方才系好的纽扣，一粒粒扭开。他以沉默，纵容她为自己宽衣。何未把衬衫挂在一旁的背椅上，摸到衬衫前袋里有一，似一张纸，的。

    起初想，怕是机密电报，直到摸相片纸的度。

    看。

    中年的谢骛清着十八岁成名那年的军装外，一手斜在军袋里，另一只手臂的臂弯里，坐着个娃娃。人至中年，不再如少年微扬，而是面容严肃，直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