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努一双净澄澈的睛眨了眨：“这里的法师俗讲好，但是只能让外行看个闹，没有上师你说得透彻。”

    荣枯只是摇摇：“我也不算透彻。”

    哲努还想说什么，却听外戏台传来开戏的声音：“不好，我得回去了，不然阿又要发脾气……”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上师你放心，见过你的事，我不会告诉阿的。”言罢，便匆匆挤人群，须臾没了踪影。

    荣枯从佛堂来，又抱着观学习的好奇心，看了一会俗戏，算着暮鼓快响了，才回到乐坊。

    恰好李安然也从中回到王府，换一装，穿着常服过来寻他。

    荣枯盘趺坐在蒲团上，边上着灯正在小册上写着什么，边上还放着音书。

    魏朝的时候，官员们极好雅音，越是上层的官员，风雅的文士，越是偏好困难生僻的发音。以至于平百姓、底层的小官和五品以上的大员们说的话是两不同的发音，大周初年也有这样的况。

    李昌上位之后，嫌弃这一繁琐而使理政事事倍功半，令以永安一带的方言为官话正音，无论百姓还是大小官员沟通，都要用正音，说错了话就要罚俸。

    努力了十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收效。

    但是实际上日常生活之中——尤其是百姓——还是经常会现同鸭讲的况，于是圣上便让徐征、蔡凤两位儒林魁首，带着太学生编著了“音书”，悬挂在城门，派遣太学生替人讲解，也鼓励人誊抄带走。

    荣枯手上这份“音书”，就是李安然王府书库里的，他听完俗讲之后，厚着脸去问蓝事讨要，后者没有多说什么就给他找了来。

    “法师今天什么去了？”李安然也不避忌讳，往边上一坐，就探去看荣枯在册上写什么。

    “小僧今日去报恩寺听俗讲了。”荣枯想了想，“报恩寺的师兄讲得很好。但有些地方不对。”

    “所以？”李安然反问。

    “所以，小僧想先学音书，然后再去试试俗讲。”荣枯想起那个在座上俗讲的老法师，嘴角微微弯，不辨神，“有趣是有趣的。”

    李安然挑眉：“你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

    “……是供奉。”荣枯，“昔年佛主结僧团而居的时候，所谓供奉不过一蔬一饭，一衣蔽足以。哪里用得着金银财货呢？”

    李安然笑着摆了摆手：“寺庙这么多人呢，不金银财宝，怎么养得起那么大的寺庙，这么多的僧人，更何况寺庙私产之中，还有举办义学、义医馆这样的地方，荒年也有施粥，没有钱财可周转不起来。”

    荣枯沉默。

    “殿如何看？”他反问。

    李安然波转：“孤？孤觉得很好啊，义学让寒门弟有学上，不少僧也是真有才学之人，来的学生真有抱夏之喜，那也是好事。至于义医馆，那就更好了。使百姓学有序，病有医，饥有，这不是好事么？”

    “朝廷的手，有时候伸不到这么，民间能有这样自发的善事，孤很是乐意。”

    她侧着，里的光随着烛火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荣枯：“殿当真这样想？”

    李安然扭，耳上的珍珠珰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摇晃：“这个么……法师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