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举了自己手上的酒杯，又敬了诸位法师一杯。

    ——若说之前不喝，是因为顾忌饮酒破戒的戒律，那么现在这一杯喝去，便是认了皇帝所说的“代表大周十五佛寺，田产，归于朝廷”的褒扬。

    他们已经拒绝了一次，不能再冒犯天颜第二次。

    清海给自己斟了一杯甘糖，对着皇帝：“老僧，谢陛。”

    清海带，其他人便也纷纷举着酒杯，用甘糖代替酒，回了皇帝的敬酒。

    皇帝很兴，捋了一把胡须：“朕打算着六官员前去理将相关地契、文书整理，收归之事，也多亏了诸位法师明大义，他日在史书上，必定是后人赞誉的墨重彩的一笔啊！”

    众人只好苦笑着称是。

    还能怎么办，皇帝都打算让你们名垂千史了，你们还要不识好歹的反抗吗？

    即将被派去度工作的六官员：……

    一时间不知该摆什么表才好，大概微笑就可以了吧。

    宴一直持续到夜，以漫天的绚烂的烟火作为结束，一人在由金吾卫护送离开皇城的时候，清海突然颤巍巍的走到了荣枯的边上。

    荣枯连忙躬扶住了这个老僧：“法师有何指教？”

    清海勉力站直，看向荣枯：“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佛。”

    荣枯松开了手，站直了，正对着清海双手合十：“法师请问。”

    “佛……可护我佛法，生生不息，不末法？”

    这一句话，明问荣枯。

    暗询宁王。

    荣枯双手合十：“定不辱使命。”

    这颗菩提树，已经歪了许多的枝丫，该有人修剪、移植它，让它以最初之人所期望的方式，蓬而生了。

    清海便，颤巍巍的在他人的扶持之，渐渐走向了远方。

    荣枯站在那远去的十五人后，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李安然策走到他边上：“法师回答的倒是脆。”

    “那殿呢？”荣枯抬起来看着她，他不会骑，所以只能跟着李安然步行，他觉得李安然刚刚是听到了清海的话的。

    李安然从上来，牵着和荣枯并肩同行：“没有了田产，就断了寺庙自给自足，很快他们会为了维持寺庙的运营，而将多年积累的财富到民间去，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他们会渐渐不敷，开始考虑关闭掉义学和义医坊。”

    荣枯和她并排慢慢走着：“殿是要将义学和义医坊收朝廷中吗？”

    李安然不置可否，接着说：“当义学和义医坊被收归朝廷之后，他们能获得短暂的息，但是接来，朝廷会禁止寺庙开设私驿，这样一来，一步缩减了寺庙的非捐赠收，大寺门到了这一步，就会考虑裁撤人员——啊，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到时候有问题就针对问题解决吧。”同时还要提度牒发放的条件，限制度牒的发放。

    而且……慈净寺的脏污事拖得太久了，得在自己去威州之前理掉。

    荣枯垂眸思忖，恍然大悟：“若是这个时候，殿提控制僧团人数，由各院上座考众僧，不通之人勒令还俗——这就——”

    这就完全是寺庙僧众为了佛法而自发发生的行为，算不上皇帝支持灭佛了，甚至可以粉饰为是为了佛学“纯粹”而行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