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前的最后一天要回家收拾行李，收拾完想了想还是去爷爷家再陪他一晚，饭后夕西，蝉鸣阵阵，我搬了张矮塌到院里吃西瓜，姑妈回房间去了，四无人。我躺在塌上，枕着胳膊，翘着，段明风频频回望走廊门，我拉他：“这位同志您侦查什么呢？没有敌人您就安心躺。”他这才腼腆的笑笑，一转方向，扑在我的肚上。

    傍晚微风不燥，草地上过来带着特有的泥土气味，我百无聊赖的挲他光的脸，了：“明风，你是不是不喜住这儿？”

    段明风像粘人的小狗一样把脸蹭到我手心，不吭声。

    “我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住这里，每天玩得飞狗的，”我安抚他：“现在你是这里最小的小朋友，大家都会疼你的，就算调捣也不要，这儿多好啊…”

    段明风小声哼哼：“不好。”

    我被他噎住，笑了声继续说：“你妈也在这儿呢，有她在，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真的，你外公最疼你妈了，她以前跟我炫耀洋火烧你外公的胡，你外公嘴上泡来也没舍得揍她，差不多也是你这么大的年纪。”

    段明风嗡声嗡气：“那我也去烧烧看。”

    我一惊：“那倒也不必。”

    段明风：“哼！”

    我被他孩气的表逗笑，使劲儿了他的发：“别这么排斥他们，你大度儿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行不行？你妈妈一直都很惦记你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去湖南看你，给了你一条围巾，是她托我带去的。”

    段明风扬起，呐呐：“围巾…”

    “嗯，还在吗？”

    段明风恍若未闻，失神的看着塌边：“围巾…是不是棕格的？”

    我已经忘了那条围巾什么样，段明风有些激动，爬起来压到我上：“我每年冬天都的，原来是她给我的。”

    我就知段明风他很在意姑妈，哪有小崽不想念亲妈的，只是段明风把自己关在壳里，用冷漠和疏离畏惧着所有人，非得别人先他，他才敢敞开心扉。夜暗了去，他睛却明亮，星河皓月，在虚无缥缈的黑暗里明灭又清晰。

    那天夜我被他吵醒，他哭了满脸的泪，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看他？我吓了一，明明睡前把他哄得好好的，但他竟然还是害怕，他持说这里不是他的家，我怎么说都说不通。

    他的反常和固执是我始料未及的，住在我家时明明很快就适应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姑妈在这儿他还会说“这里不是我家”。我有些烦躁的抱住他，大言不惭的说每周都会回来看他，他反复确认，我闭着敷衍的了。

    但我言了，我只是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