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令我窒息，何况段明风，我心疼的摸摸他的发：“随你兴，你爸爸那边不是大问题。”

    我有时候想，如果让爷爷早一见段明风，也许段明风不会有今日王家赵家二选一的难题，是我们总怕爷爷停留在当年的偏见上，排斥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孙，才三番五次的错开了他们祖孙俩的碰面。其实人和人之间的隔阂只是一层泡沫，碰一碰就破了。何况段明风着一张白净温的脸，说话轻声细语，格忧郁敛，特别招人心疼。任何一个直脾气的人碰上段明风都得心。

    王丝甜说：“表哥？怎么是你啊…”

    我在军校的四年里除了日常上课和训练，放假了也经常不来，学校组织集训家常便饭，一年里见段明风的次数屈指可数。段明风的成绩名列前茅，是实打实的优等生，我爷爷在饭桌上喝多了跟老朋友们嘘外孙如何如何优秀，得震天，同学里有家世相当的，这话通过他们传到我耳朵里，跟我关系好的几个常常拿段明风打趣，好奇我表弟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婉拒了段女士的好意，搬辈来说事，我说是爷爷让我来接段明风去吃饭，家里亲戚都在，实在不方便留。段女士脸不好，客了几句就回房间。

    我耐着跟她说：“甜甜妹妹，你跟段明风说是表哥找他。”

    但我能听来是他的声音，我说：“我在你家小区门，不去。”

    他细细的着，不说话。

    保安不让我，我只得打电话给我妈问王守中家的座机号，接电话的是个小姑娘，应该是王丝甜，一听我说找段明风，立刻没好气的撂电话大喊：“喂，有人找——你听见我喊你了吗？喂！段明风！你不来接我就挂了哦。”

    段明风特能记仇，我有会，但很好哄。我吊儿郎当的抬抬眉：“你什么你？还不过来给我抱抱。”

    他闷撞我怀里，又蛮又乖，把我的迷彩服扯得变形，抱着我嗡声嗡气的埋怨：“你说话不算数。”

    王丝甜一跺脚跑了。

    一难言的失落猝然袭上心，转瞬即逝，我从他闪烁的目光里察觉到克制和渴望，小狗似的，因此我很肯定他在跟我怄气，我说：“怎么的？晒黑了就不认识了？我这才走了几个月段明风就不迎我了，真伤心。”

    地板“踏踏”的闷响，段明风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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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嫣然的外公

    段明风踌躇了一会儿，低落的说：“住哪里都一样，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顿了顿，他问我：“哥，你想我住到外公家吗？爸爸不喜我去外公家，我妈前段时间经常打电话给我，爸爸说会影响我学习，把我手机没收了。”

    周六他应该会在家，我去碰碰运气。

    后来段明风两跑，常常在爷爷家住一段时间就回王守中家住，一年里来来回回好几趟。说来好笑，每次都是我爷爷先耐不住，发脾气说王守中不像话，故意不让他外孙回家。有时直接让小刘司机开车载他去王守中家，亲自把人接回。

    我在保安审视的目光潇洒的推开人行铁门，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王守中家，段明风了大门站在台阶等我，我甫一照面，他先是一愣，然后推开院的大铁门跑了来，我以为他会扑过来，但他竟然在我三米远的距离止住了步伐。

    段明风这才小声的喊我：“赵易岚…？”

    段明风以为我真是接他去吃饭的，径直往门外走，我拉住他说悄悄话：“我午四之前就要回学校，你住这儿他们对你好不好？要不还是回去跟你妈住吧，她想你的。”

    我一听他说话就想笑：“没大没小，是我，你哥。快告诉我怎么去。”

    他说：“等等。”

    他鼓起腮帮，一副倔的模样：“明明是你…”

他也不给我打电话，这太反常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指不定晚上又偷偷抹泪呢。

    段女士在家，邀请我去吃午饭，王丝甜像看黑猩猩似的一直盯着我，小丫围着我问了一堆有的没的，一一个“表哥”叫得还甜。段明风在一旁不上话，冷不丁来了句：“他不是你表哥。”

    又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他回来：“可以来了。”

    这小孩一见面就算账，我打着哈哈糊过去，没办法，军校得太严。

    她的吻带着讥诮和笑意，很怪异，好像我找段明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拿了假条什么也没收拾，直接穿着迷彩服就从学校来了，晚上不能在外过夜，我只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喊了租车直奔王守中的别墅，我给段明风打电话，提示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