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的添妆是在七月底送至酒肆的，满满一匣金光璀璨的珠翠。

    杨蕙娘不敢收，说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

    却听那事恭恭敬敬：“杨掌柜不必与我们员外府客气，老夫人一贯把阿黎姑娘当自家孙女看待，如今她要嫁，这添妆本算不得什么。还请掌柜收，若不然我回去定要受罚了。”

    这林事与先前的钱嬷嬷不同，态度恭敬不说，说话还格外熨帖，诚诚恳恳的。

    经不住林事的一番劝说，杨蕙娘到底不想与员外府恶，便从匣里挑了一对最不起的步摇收了。

    林事一走，杨蕙娘便将步摇拿去给姜黎。

    卫媗早在大半个月前便差人抬了聘礼过来，整整十八台。这么多台聘礼，在整个朱福大街的小娘里，可是一份。

    普通人家嫁女，能有一两台聘礼便是了天的。

    就这样，如意园的佟嬷嬷过来送聘礼时还她家阿黎受委屈了，说日后定会给阿黎补全四十九台聘礼。

    可把杨蕙娘给吓得够呛，忙不用再补。

    姜黎这一个多月一直拘在家里绣嫁衣，直到八月初三，霍珏前往贡院的前一晚，才在杨蕙娘的默许，与霍珏见了一面。

    姜黎这些日除了嫁衣，还用金线与蓝线给霍珏打了吉祥如意双环络。

    霍珏穿着一玄绸缎衣裳，领袖用金线了圈祥云纹，衬得肤冷白，眉目清峻，矜贵异常。

    两人虽毗邻而居，但定了亲，又隔着一个多月没见，姜黎莫名有些羞涩，目光低低垂着，就是不与他对视。

    “我给你打了络，还了些吃让你在路上吃。娘说阿令会同你一起去，你在贡院里需要些什么，与阿令说便是了。”

    霍珏低，瞧着小娘羞涩却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我晓得了，阿令如今也是我弟弟，我自然不会同他客气。”

    姜黎闻言耳都起来了，她也不接话，只低着把络与盒往他那边递过去。

    过了几息，忽又听到霍珏轻轻叹了声，：“阿黎，你说，十月怎地还不来？”

    第25章

    乡试连考三场, 每场均考三日，分别在初八、十一、十四考场，八月十五场, 待得霍珏回来桐安城, 已经是八月十六了。

    霍珏场参加乡试这几日，姜黎也没闲着，老老实实在家里绣嫁衣。可她的绣活委实称不上好，嫁衣从六月绣到八月, 不知费了多少布，也没绣个正样。

    杨蕙娘一次突击检查，看到上歪歪扭扭的连型都没有的并, 一气哽在咙里差没能过气来。

    姜黎支支吾吾：“娘，霍珏说佟嬷嬷绣工好, 我若是绣不好，可以去如意园找嬷嬷学学。”

    杨蕙娘恨铁不成钢：“哪有小娘像你这样的，连绣个嫁衣都要学。”

    埋汰归埋汰，却还是让姜黎去了趟如意园。

    姜黎到了如意园才知霍珏早就把嫁衣给她准备好了, 从遮脸的盖、披肩的霞帔、外罩的广袖红袍到裙褂、绣鞋, 一应俱全。

    这嫁衣的料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杭绸，且都裁剪得当，针脚绵密, 那上的枝、双喜、鸳鸯绣得跟画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