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影一顿，驻足回眸，隔着人山人海，灯火辉煌中，一张分外冷隽的容沁喧嚣里。

    待他目光及那昳丽倾城的姑娘，眉梢如风化雨般，退了那萧肃的寒冽，和煦的笑。

    只见崔沁披着一件海棠粉的缎面披风，期期艾艾伫立人群中，清湛湛的杏格外明亮。

    崔沁见他停，气吁吁挤过人奔至他跟前，上扫了他一，见他左手负在后，眸光顿时一凝，立即去捉他的胳膊。

    慕月笙并没拦着她，任由她将衣袖往上推，一条如蜈蚣般蜿蜒可怖的血痕。

    血迹凝在他手腕外侧，瞧着仿佛刚刚被止住了血。

    “你.....”崔沁眶酸痛，红蠕动轻颤了少许，想责他几句，终是没舍得开。

    慕月笙眸温和，“小伤，无碍的，我回去理便可。”

    崔沁却懒得回应他，用尽力气，攫取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回走。

    回到温如的室，崔沁褪去外衫，吩咐人来纱布酒，药膏。

    又亲自用剪刀将他的衣袖剪开，在胳膊看到一条的血痕，往外翻着，伤略有些发白，她眸如同被针刺了一般，心疼地落了泪。

    这还是她亲所见的伤，这几个月他在战场上驰骋，不知受过多少伤。

    说什么叫她负责，寻着借让她签婚书，俱是不想叫她发觉他上的伤而已。

    她都豁脸面留宿他，他却科打诨地推辞，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掩饰他上的伤么！

    “慕月笙，你这个混！”

    崔沁泪绵绵，小心用烧酒给他清理伤，复又上玉肌膏，最后用纱布给缠住，瞥了一那被剪碎的衣袖，见他光着膀又觉好笑，脸上笑泪织，最后脆将那半截衣袖彻底剪，再将剪刀往桌案上一丢，俏脸盈冰，不理他。

    慕月笙自始至终任由她摆布，那只受伤的手臂不大好动，只能半握着她柔的柔荑，坐在她跟前的锦杌，细声哄着，

    “我回金陵的路上遭遇伏击，是金陵方向去的人，金陵乃国朝始都，明帝迁都北上，许多江南豪族不满，滋生怨闷，废太当年打着回都金陵的旗号，取得江南大族暗中支持，平之后，江南风雨飘摇，我不可能真的将这些人杀光，只能痛杀手，屠了几家大，意图杀一儆百，将江南给震慑住，人人传我心狠手辣，实则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废太后那帮拥趸之徒，便悄悄隐藏来，南昌王举事，自然会暗中联络这分人，有些人在漕运和海运上给南昌王行方便，有些人为了不留手尾，脆送金银珠宝资助南昌王，这些人心里，金陵才是国都，他们想继续成王公大族，重回当年六朝世族专政的光景。”

    “江南乃国朝重中之重，江左财富居天泰半，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现在大局已定，可这些人暗中还不死心，在我回金陵的途中设伏。”

    “沁儿，我需将国之蛀虫给挖来，江南方能泰安，否则若年后，必有离。”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才真正惊心动魄。

    比起南昌王，这些盘踞在江南上百年，盘错节的地蛇才真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