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那些人古怪得很，先前一路上同咱们说的都是假话，到得地方，了真面目，便成天拿着鞭，驱赶着咱们活，既不自己份，更不许咱们相互之间多话。要是有人随意攀谈打听，让她们逮着了，便是往死里打。

    “她们手毒辣得厉害，打得人开绽，血横飞，单是我亲见过的，都有十来个，有些年岁大的，本就有病在上的，当场死了的也有。咱们村有个人，我辈分喊三姨妈，就是让她们给活生生打死了。

    “还有那里面，又闷又臭，饭也不让吃饱，有得了病的，就扔在一边听天由命，瞧着不行了，不等人断气儿，就让人抬去丢掉。那真不是人过的日。”

    她拉拉杂杂诉了一连串的苦，泪就像源源不断的河一样淌来，落在过分憔悴的脸上，沿着皱纹淌。

    刘钰听得心惊胆战，只想着寻个由，将她的话止住，却见门外围看的百姓早已听得眶发红，义愤填膺。

    有个壮女领：“太不像话了！天底竟还有这样的事！”

    四周便群起而动，纷纷附和。

    “没想到咱们江州地界上，竟有这样黑透了心的地方。”

    “这简直都不把人当人看了。”

    她听着，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吵吵嚷嚷，心烦意。

    若要在平时，她早就重重一拍惊堂木，让衙役将门前的人全都驱散了开去，再随意将这不识好歹的民妇置了，别叫她坏恭王殿的事。

    然而前，有陛坐在一边，却只能捺着，不敢了急躁来。

    偏偏楚滢面对这故事，像是听了神似的，频频，“天间竟有这等事，真是令我大开界了。”

    说着，将向前略倾，还要问：“既是看守如此森严，你是如何逃来的？”

    “回大人的话，草民是运尸的时候趁机逃跑的。”齐二妮答，“那日里死的一个人，被打得太厉害，满的血，脑壳都敲烂了，那些看守嫌弃污糟，不愿意碰，让咱们几个抬去扔掉，草民瞅准机会，先山坡，后泅跑了，好险没有让她们捉到。

    “自打逃来后，是白日里躲躲藏藏，夜里加赶路，这不，今天才到城中，一刻也没敢耽误，就向青天大人求救来了。”

    说罢，又伏地叩首，涕泗横，“还求大人救救咱们这些可怜人。”

    一番话，听得门外围观者好几个跟着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