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赴船上，飞鹏说：“我想发展工业，实业救国。”

    后来，他们第一次坐利的火车，季鹤卿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可怖的钢铁兽，无霸的怪携带着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的威势呼啸着穿过洲大陆，他的心几乎是胆怯绝望的。

    他清楚的记得，飞鹏那时候哭了。

    “我好怕。”他轻声说：“清国太落后了，太弱了。”

    “我们为什么这么落后？”

    “我们怎么可以这么落后！”

    “再这样去，世界上还有中国吗？”

    飞鹏的质问何曾不是他的质问？

    飞鹏的苦痛迷茫何曾不是他的苦痛迷茫？

    从那一天开始，就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在他们心中萌芽。

    他们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西方优越的技术都带回国，让华夏也能有西方有的一切，不必仰人鼻息。

    他是一直知飞鹏的铁路梦的。

    飞鹏也是为此回国的，为此他甚至不惜收起一棱角，重新蓄发留辫。

    飞鹏在铁路局的生活很是苦闷，虽然他在信里从来报喜不报忧，但是季鹤卿还是可以猜到，而其他同学的来信也佐证了这一。

    季鹤卿虽然心疼，但是却信以飞鹏的能力，他总有一天可以实现梦想的。

    然而……他不知，他什么也不知。他不知飞鹏秘密参与了革命，他更不知起义失败后，飞鹏会……

    季鹤卿脸上糊满了泪，脚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净的西装顿时浸透了泥。他即刻狼狈的爬起来，不不顾的继续向前跑去。

    飞鹏，你还没有铺建国产铁路呢！

    你怎么可以……？！

    季鹤卿一把扒开挡路的枯枝，冲了一块开阔的平地。

    枯黄的草地上，低低矮矮的坟包起起伏伏，两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低矮的新坟前，正在上香。

    香气袅袅，在晨雾中穿行，风卷起几枚纸钱，转着圈飞到了季鹤卿的前，轻轻撞到了他遍布泥泞的皱西装上。

    季鹤卿觉得自己全的血都失去了度，肌一僵化，蜕变成没有知觉的石雕，双脚如植的向地底探去，他多想化作一棵树，不知冷疼痛，不通，这样他就不必面临这一切了。

    “生……”他虚弱的喊声，声音却低得近乎耳语：“别开玩笑了，飞鹏他没事的对不对？”

    背对着他上香的青年背景一僵，他慢慢转，漆黑双眸死气沉沉，脸青白，没有一血，宛如地狱里的鬼魂在幽幽望着人世。

    季鹤卿心剧震，生的神好似一闷锤重重击中了他，让他昏涨脑，天旋地转，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重重跌坐在地上。

    他睁着，茫然的看着地上那个小小的坟包，怎么也无法把那个小小的坟包和大的顾图南联系在一起。

    飞鹏很的。

    他足足有187米，是三兄弟中最的那一个，怎么可能变得这么矮了？

    生慢慢走到他前，脸疲惫僵，递给了他一香，“……去给飞鹏上炷香吧。”

    季鹤卿呆怔许久，抖着手伸了去，试了几次才住小小的一香，他茫然的看着生，“生，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是不是在梦？”

    生脸颊动一，死气沉沉的双眸浮现真切的痛苦和难过，这甚至让他表鲜活了一些，看起来不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