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啦妈。你们把他当我兄弟，当自己孩看就好了，他也就不会那么拘束啦。”

    “那是自然的。要真有个这么息的孩，我……”妈妈仿佛意识到了这话不该说，就把话尾吞了。

    席雨眠心有复杂，一方面兴于妈妈对林驿桥印象这么好，另一方面又有些不是滋味，大概在妈妈中，他和林驿桥也差得远了吧？

    爸爸妈妈在二楼的客厅看晚，席雨眠不太看，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才八多，外面的鞭炮声零零散散的，有时响有时静，他独自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把常看的词选打开了。

    自从去了明德私立学校，表面上看时间都被课业占满了，但实际上由于没有每天都去打篮球，也没有朋友，他一个人空闲的、无聊的时间反而比之前多多了。比如课间，比如吃饭时间，比如脑混沌使不上力的时候，比如睡前，过去因为有林驿桥在边，这些时间他从不觉得会如此难捱，再以前，遇到林驿桥之前，这些时间他在家中，也没觉得无聊——可能就是有过充实的经历以后忽然没了，这觉才令他觉得空虚，甚至不知该如何打发。

    他想着林驿桥喜看词，就准备了一本词选，随时放在边，有空就翻一翻。这本书是他在明德学校旁边一家书店买的，书名是《唐宋绝妙词选》。他那天在书店里随手一翻，就翻到了韦庄的那首《菩萨蛮》，那是林驿桥写在给他的生日卡片上的词，他过去在宋词的书上并没有见过，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首词的作者是唐人而非宋人。

    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在看到林驿桥写的词句以后，他觉得这首词似乎从前在哪里看到过。他看到这句话的第一，预存的悲伤和怀念就不知从何涌了——可是他确实从未读过这首词。

    有时候席雨眠的意识会有一些奇怪的错觉，仿佛似曾相识，好像前的事已在过去经历过，那觉如此烈，以至于有时，他分不清此时此刻是否就是当。

    可是过去又怎么能看到未来？除非未来也是过去？可是时间不是往前走的吗？谁赶得上时间的速度？

    有时他会觉得时间也未必像他想象中那样，以固定的速度向前。假如一顿饭工夫只能吃一顿饭，可在梦里，也许可以过完一个人的一生。

    反之，也许等到一束光穿越了银河系，梦中也才过了一个人的一生。

    每当他这样想时，他都会阻止自己继续往思。梦是个奇特的形式，是在大脑中演化的世界——但梦是排他的，梦里的林驿桥就不是真的了。梦里，除了他本人，都是假的，那只是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