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淮抬手，弹了他脑门，说：“练字去，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季安又谢了宴淮一次，缩回自己的地方练字去了。

    前一日他写坏了两张纸，心疼得要命，今日便学聪明了，从家里装了清来，纸也是拿的厕纸，便宜不知多少，他拿自己的月例买的。

    这样，用清写完等了还可以再用，直到纸彻底皱到不能看了，才换一张。

    “季安”两个字练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有模样了，再去看宴淮给他临摹的那张字，季安望着 “季” 和“安”中间那个黑，在心里偷偷将 “平” 字也写了一遍。

    他写不好，但记住了。

    然后他眨了眨，一气，转向宴淮那，结结小声开：“宴，宴公。”

    宴淮在看一本古医书，他爹在家中行二，上有大伯一家撑着宴家本家，而他在自己这一支中也行二，上有哥哥，本不到他来持家业，读书也只是开蒙识字，肚里有墨不叫其他人笑话了去便好，他自己是想个郎中的。

    不过今日这本钻研已久的古医书也没能让他专心，心思都在旁边的别人家书童上。

    他见季安转过来，便笑了：“嗯？”

    季安张得手心冒汗，鼻尖也是的，像只从树上窝里调来的小雀儿，结结地说：“请，请教…… 公。”

    宴淮好耐心，嘴角挂着笑，侧听着：“嗯。”

    然后便听季安说：“公…… 我家少爷的名讳，怎么写？”

    宴淮的笑僵在了脸上，铺了纸沾了墨，龙飞凤舞地写了 “辛弛” 两个字——用的草书——扔给季安：“这么写。”

    第5章

    作者有话说：安安：糖葫芦好好吃 (???)?

    季安捧着纸，抿着，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如何笔，七扭八歪地临摹一遍，写得本不成个样。

    他自小看惯了脸，其实也不傻，宴淮诚心没有给他好好写，他自然看得来，于是他就知宴公的 “可以问我” 是句客话。

    季安又看了一遍那字，便仔细，一卷折起来，收了去。

    之后几天，宴淮想同他说话，季安就规矩听着，垂着，不言语，问一句答两个字，唯唯诺诺又谨小慎微。

    ——这是人的本分。

    宴淮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知把人吓着了，却也不肯给他好好写 “辛弛” 两个字，每日拿些小玩意来逗季安，吃的玩的都有，都是季安平日里见不着的好东西。

    可季安却都不肯收。

    辛弛回过便看见宴淮手里拿着个什么小玩意，不知在同季安说些什么。

    他皱了眉，凑过去说：“宴兄，我家书童嘴笨，若是得罪了，还请海涵。”

    走近了才看清宴淮手里的是个香，辛弛又说：“这香怪致的，宴兄哪里买的？”

    宴淮似笑非笑看可怜见儿似的季安一，说：“哪里是他得罪我，是我得罪了他，如今送个小玩意赔不是，安安还不肯收。”

    季安百莫辩，看着辛弛着急：“不是，少爷，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