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当是我及笄之后那一年，前雍关外有异族寇边，我随父兄军中历练。有一日，我随兄在外巡边，中了埋伏惊了，从上跌落来。”

    刘夫人说起这段，面端凝而沉重，里却是带着落寞和向往。

    榻前三个人看着刘夫人，只心里五味杂陈。

    刘夫人语调徐徐，似乎讲的不是残酷过往，而是铁血青：“当是正值严寒，雪都是及膝厚，我掉落时就势到了雪坑之中。当时为了活命，我趴在雪地里，用铁莲打贼寇的，和兄打了合。那一战，兄和**兄为了救我，重伤，后，**兄不治亡……”

    刘夫人说到此，已是忍不住哀痛，泪顺着角落，声音变成喃喃自语：“嬷嬷，嬷嬷，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嬷嬷南来，嬷嬷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

    刘夫人说着双手掩面，浑颤抖，竟似心痛至极，悲怆不能自己。

    方老夫人坐到榻上，抱了刘夫人到怀中，只抱住她，死死咬住嘴，过得许久，觉怀里的媳妇儿不再打颤，才逐渐平息了绪：“阿媛，鲁嬷嬷的事，不怪你，原是我们，是我们的错，大夫说，说她那时已经染重病，弩之末，才没有捱过去那顿板……”

    刘夫人喃喃：“是怪我，怪我，嬷嬷生病，我竟没有发现一丝端倪，成日里只想着，想着……是我对不住嬷嬷，二兄战死时，我说好了要为嬷嬷奉老的。嬷嬷家满门男丁，尽数战死，嬷嬷……”

    广南王太妃眉微蹙，虽是没有落泪，却也是圈泛红，仿似想起那些沾染了血的往事。

    这屋里四个人，广南王太妃虽说如今份极其尊贵，得天万民景仰，朝中官员敬佩，可那都是血战换来的，说起边疆战事，只怕尽是血泪过往。

    而对于方老夫人来说，虽不曾亲见战场之惨烈，却是时刻在宅院里受着战场的残酷，失去了山的丈夫，抚养大了未成年的儿，再把他送去战场。

    刘夫人心中之恸，绝不是自己在战险些丧命，也不是阵前负过伤，而是那样铁血的岁月之后，却被圈禁了一颗真心，求而不得，又睁睁送走了最想护住的人……

    秦念西听得此，虽是心中已经大概明了，刘夫人这病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急转直。

    有人为了不使苍生染血，宁肯儿郎尽失，满门孤寡，女儿家披甲上阵，只为御敌在外。

    秦念西看着刘夫人，却想起前世大之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那最后的火光，再次烧痛了她的心。

    又想起阿娘，刘夫人和阿娘，一颗痴心，何其相似，只不知，这一场重病之后，她的血也许还，她的心，会不会凉。

    广南王太妃开门唤了人，打了温奉了茶来。

    刘夫人净了面，痛哭过一场之后，倒是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