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一堆程之后，县老爷见那被打的汉，跟滩烂泥一样在地上，问十答一，眉便蹙起，这时外围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拱手朗声：“禀告县太爷，学生徐生，庐陵人士，有秀才功名，外游历至此，亲得见这少年当街打这汉，又听闻，二人乃父关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恶逆之事，实在有伤风化，便替这汉写了状击了鼓……”

    县太爷招手：“那位徐秀才，你若是要替这汉讼师，便上堂说话，若只是打抱不平，还请不要多言。”

    那徐秀才立即越过人群，站到那汉后，躬拱手：“大人明鉴，如今咱们江南西路正是客商云集之，对此等有伤风化之事，学生责无旁贷，愿替这可怜的汉，讨个公，治那不孝恶逆之罪，还望大人秉公办理，以正民心。”

    听得这里，站在六皇后的康老先生，几不可闻地微微叹了气。

    那县太爷面无表又看向跪在地上那少年，问：“堂被告葛平，你可认罪。”

    这时，只见那窑主越人群，朗声：“县尊大人，小妇人乃岑家窑窑主岑玉凤，被告葛平是我家窑厂雇工，因他本人不善言辞，请大人允准，由小妇人代为呈。”

    县太爷看了看一跪一两个，准了。

    岑玉凤站到那少年后，行了福礼才：“多谢大人，大人新来，可能对前事不太清楚，若是堂上有从前县衙旧人，一问便知，四年前，小妇人曾领了这葛平，到衙门里告过状，此事在这咏禾县，大约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县太爷回看了边的刑名师爷，那师爷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去。

    堂上那徐秀才却打断岑玉凤的话：“大人，这位岑窑主所言，极无理，不前告的什么，前任县太爷怎么判的，到底也不可能判儿能打老这样的结局。”

    那岑玉凤冷笑一声：“儿不能打老，那儿能打老娘吗？还把老娘打得痪在床，不治亡，这样的恶逆发生的时候，徐秀才又在哪？这便是你前这个披着人的畜生的事。”

    县太爷敲了惊堂木，打断了二人的你来我往，见到二人均不说话了，才问：“这位岑娘，本官问你，当时所告，是此事吗？”

    岑玉凤那帕拭了额上的汗，叹了气才摇：“大人有所不知，这恶人本也是妾家窑厂的雇工，一家人吃饭，靠他一个人的手艺，他这手艺不错，就是喜打婆娘。打得他那老娘都看不过，替他那苦命的婆娘挡了一板凳，上破了个窟窿不说，还撞坏了腰，便在了床上。”

    堂众人议论纷纷，知前的都附和说这家的妇人和老娘都极可怜。秦念西却扭扯了扯站在韵嬷嬷后的秦医婆的衣角，示意她仔细瞧那岑娘。

    岑玉凤又接着：“他老娘在床上那两年，需要银钱请医用药，小妇人拿了这事，立着他写了字据，再也不打婆娘，才借钱给他帮老娘治伤。但到底是没拖住，那老娘去了以后，也不知这畜生从哪里知，妾拿的那字据，没有任何效用了，因为没有了苦主。他又开始变本加厉殴打他婆娘，四年前，也是这时候……”

    岑玉凤当堂把葛平她娘和妹妹投之事又细细禀了一遍，县太爷也看完了师爷去调来的卷宗，确认岑玉凤所说均无虚言，面上却是微微一丝愠……

    那徐秀才多次想打断岑玉凤的陈述，却被县太爷抬手止住，此刻再见县太爷面上已经挂了愠，忙梗着脖，面红耳赤：“虽则岑窑主所说属实，但一案归一案，前的苦主死的死了，自尽的自尽了，如今此案的苦主便在这，本朝以孝治天，父告恶逆不孝，罪证确凿，不容抵赖。”

    堂众人尽皆对这秀才怒目相向，甚至有人喝：“你这样的秀才，是非曲直都不分，读书读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