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

    山上的那场车祸，因为司机反应及时而最终得以挽回。季丛年纪太小，受伤更严重，不过在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恢复得很好。

    回到季家后，有相当一段时间，他都接受着老师的教导。这教导很奇怪，不同于书本知识，也有别于纯粹的礼仪课程。

    他与老师待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四面都是镜。

    老师手上拿着教鞭，抬抬看着他：“在我面前，从左走到右。”

    季丛走到一半便被制止了。老师用教鞭敲打了一他的背：“直，但同时保持放松。”

    接着是腰：“收。”

    接着是脚：“不要发过大的脚步声。”

    然后老师领着他走到镜面前：“笑。”

    季丛有些不知所措，没有相应的反应。

    “给我笑！”老师又严厉地重复了一遍。

    于是季丛匆匆忙忙地，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你看到了吗？”老师对着镜，开始评他的笑容，“你的睛不要睁得太大，眉要收拢，嘴绝不能牙齿，这样太野了，太野了！”

    教鞭代替老师的言语，将季丛的脸一调整过来：

    “你要微笑，懂吗，收敛的，矜持的。”

    “你得笑得有那姿态，不动声地让别人觉到你的善意和照顾——别像个乞丐一样的。”

    “这样才能更像，对，这样才能更像……”

    这样才能更像。

    季丛的睛看向镜里，镜里的人也在看向他。他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肢和面容，每分每秒，都被改变成与上一个时刻不同的模样。而没有人对告诉他，这样是对是错，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变得更好。

    他以差人意的结果结束了老师的教导。在那之后，就像当初司机所说的，季乘原与季夫人开始带他参加一些宴会。

    他又坐在汽车后座上，窗外华灯初上，夜幕低垂。季乘原问他：

    “老师教你的，都记得吧？”

    “记得。”

    “待会你就待在我们边，会有很多人和你打招呼，无论喊你什么，你只要笑，不要多说话，懂吗？”

    季丛。

    无数次的宴会是一，也是多，因为不过是千篇一律，灯光闪烁，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真真假假，是是非非。

    季丛那时候的个真的太小了，他站在季乘原季夫人旁边，仰望着来往的许多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脸庞挤满笑容，向他倾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