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檀玄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了，也已经学会这说话方式去说话了。

    “是的!很黑，很大!”那鱼全的鳞片溜溜的，小季抓不住，鱼从他手里手里脱来，慢吞吞地游到不远的石旁边。他不甘心，便也往河里走过去，悄悄摸摸地靠近那条鲤鱼。

    檀玄意识地想抓住对方，但是没抓住。他叹了气，把那还浮着的木桶提起来。

    这当，那鲤鱼又从小季手里脱，往更远的地方游去了。这鱼看起来又胖又呆，倒是很机灵，等人来了，就摇着尾往前游两三尺，仿佛在嘲笑人的无能似的。小季就这样被它引得离桥越来越远了。

    “不要走得太远。”檀玄在岸边跟过去。

    其实他在小季捉鱼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在思量：如果在里倒了怎么办，如果抓到了鱼，又怎么劝人把鱼放回去。

    “檀玄，我一定可以抓到它的，你看着好了!”话音刚落，只见小季双手猛地往里一冲，然后将什么东西到怀里，他抱着那条鲤鱼转看向檀玄，非常开心：“喂，檀玄，你看，你看!!”

    鲤鱼这时候才明白自己险境，鱼尾激烈挣扎着，摔成无数珠，在溪里掼成万金光。分线被抛向檀玄脸上，他不由闭了闭睛。

    他那时候心里有非常微妙而混的波动起来，一时之间难以解释清楚。那大概是：在这个同龄人的上，看见了和老成相反的单纯，和冷静相反的天真，它们以近乎野蛮的方式告诉檀玄，自己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那条鲤鱼在最后被小季结结实实拍了几，算作惩罚，才被乎乎地放回里，颠颠游走了。对于这孩来说，或许有意义的只是捉鱼的过程，而并不是鱼被捉到后的效用。

    于是他们提着桶打回府。

    窄窄的石上，偶尔有山风穿过，得树木不住摇动。山里的风毕竟凉，堪比穿堂风。无相桥溪最也不过到小季膝盖，可他捉鱼的时候一番动作，早就把衣服得淋淋的，提着桶回来，又是一汗，但小季只顾着期期艾艾地说：

    “那么大的鱼我都捉到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抓过鱼的。”

    “嗯，我看见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很。”檀玄不擅夸人，说来的话怎么看都很笨拙，的。

    小季有害羞：“谢谢!”

    “我原本以为你会把鱼带回来。”

    “带回来什么？”小季奇怪。

    “拿回来养着，或许是……吃掉。”檀玄不知怎么说得委婉。

    “我没想那么多。”小季打了个嚏，有不好意思，“最开始就是觉得很好玩，后来想，也许我捉到了……你就会夸夸我。”

    他额上往淌着汗，脸也红扑扑的，像是被戳穿心事的孩，显得有些可怜。

    “……为什么？”

    “以前没有人夸过我啊。”小季顺说，但很快觉得这好像和之前说的不一样，于是匆忙改，“噢，不对，是我，我喜你夸我!”

    说到这里，他好像十分不好意思，提着桶“噔噔噔”跑到前面去了：“我们快走！”

    他们提着走到菜园，放桶，小季又打了好几个嚏，他上还是的，于是对檀玄说：“我去换衣服，换完就来找你!”

    “嗯。”小季是客人，虽然寄养在这边修行，但大家一般都不用严格的戒律限制他。檀玄一边答应着，一边拿起木桶，往菜园里浇。

    静尘也还保持着农禅合一，自给自足的传统。菜圃多年来一直得到修缮维护，从没有荒废，而且供给着全寺僧人的饮，面积也很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