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落在了他的手上，两个人静默地站立着看，不知这几朵向日葵到什么时候会枯衰败，不知向日葵在对方心里代表什么。

    对我来说，向日葵就是年轻恣意的态度，是自然与天真，以及引人注目的。

    有鲜红的血“啪嗒啪嗒”滴落。

    腥味开，刺目的红开，也开。

    我突然从这个噩梦里惊醒了，床的浅黄灯光照在球上，野泽在旁边一又一地推我，说：“醒醒，Frank，醒醒……”

    我看向他，然后猛地坐起来，他就那样侧躺在枕上，盖着他从家里带来的薄毯。

    野泽轻皱着眉，说：“你噩梦了吧。”

    我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一屏幕，发现才凌晨两多，野泽也坐起来了，他穿着两件式的黑白格睡衣，轻轻整理自己睡的发。

    “是噩梦了，”我说，“噩梦了，的确。”

    “我帮你倒杯，你等等。”野泽说着话就了床，他踩着拖鞋离开卧室，把门掩上。

    我埋抓着自己的发，试图清楚刚才的那场梦，但我失败了。

    野泽又来了，端着盛了温的透明玻璃杯，他在我这一侧的床沿上坐，说：“改天要早睡，你一直作息规律，可能因为最近过了十二才睡，所以噩梦。”

    我说：“我梦到你了，你从楼上摔来，血了一地，不知为什么会这个梦，梦里天特别，太光照得人睛都睁不开。”

    野泽把递给我，我喝几，他想了想，慢悠悠地说：“肯定因为我以前公司那件事吧，那次我手机关机，吓坏你了。”

    我惊魂未定，说：“或许就是因为那个。”

    可能，野泽本不在乎我梦见了什么，他把杯放在卧室的桌上，又上床钻了毯里，他说过那个毯是他从小用到大的，破过几个又起来，去哪里都要带着。

    “睡觉吧，我关灯了，不用怕梦，我就在你旁边呢。”

    野泽把灯关掉了，要靠过来抱我，他挽着我的一只胳膊，说：“我想在未来开一间餐馆，把最地的札幌料理带到中国来，我们一起买一个院，一住就是几十年。”

    “札幌的海鲜很好。”我说。

    “没错。”

    我说：“我曾经读过一则故事，说在札幌的大年夜，一家面馆上就要打烊了，忽然来了母三人，三个人，却只要了一碗清汤荞麦面，第二年，他们又来了，以后每年大年夜，老板都会为母三人留位，过了三十年，这母三人才再次现，这次，他们终于吃得起三碗面了。”

    “是个好故事，”野泽轻咳了半声，说，“这就是你对札幌的第一印象吗？”

    “大概。”我说。

    没过多久，野泽就睡着了，我猜了猜，可能才过凌晨三，然而，野泽不知，我并没有把那个梦完整地讲述给他。

    我梦到野泽了，的确，这不是假话，梦到他站在楼天台的边缘，梦到他用德语说：“没错，我想得没错，Ethan就是个很无耻的人。”

    “你不要说。”我的绪尚且能够控制。

    野泽接着说：“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他，但我并不想讨厌他的，只是因为你一直想着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

    在梦里，我一时间变成了那样冲动的人，我伸手，狠狠推了野泽一把，他叫喊着，像一片无助的叶那样，消失在了天台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