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炸得又酥又脆，嚼起来满噙着鲜香，顾蛮生细嚼慢咽，边吃边：“我在蒙一个县里推广换机的时候，那里的农民行靠骑驴，结婚就是‘亲亲’，从地里挖的土豆烤熟了直接吃，别说掉在地上的螃蟹，连自来都喝不上……”吃净这块蟹，顾蛮生又拾起一块，看着它继续说去：“我是第一个找到那里的换机厂家，跟他们吃住在一起，等着他们通上电、修好路，然后买了我几台换机。”

    顾河遭儿撞，气得不轻，居然一就把桌掀了。一盘蟹年糕洒在地上，其它汤汤的也溅了顾蛮生一。话不投机半句多，顾蛮生也来了脾气，他面无表地注视着前的父亲，睛瞪得像对烙铁，仿佛要在顾河脸上个火印来。然后他就蹲，将裹着面粉的半块蟹捡起来，轻轻一上的灰尘，放嘴里咬了一。

    新闻间隙播广告，正是那个叫“雷纳”的国产随听品牌。雷纳靠着价比的防震随听杀国音频市场，很快在VCD等别的视听业务上多开，广告投放得铺天盖地。唐茹看见了，但她没法跟丈夫说，若不是自己横一杠阻挠儿与刘传富创业，顾蛮生这会儿说不准已经成功了。她心里愧疚，便只低着、顾蛮生看继母心事，故意开玩笑宽她：“通信业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基石，讲不定以后我也能拿个什么科学步奖，受总书记召见呢！那时候我就顺便问问他老人家，我爸那个案是特殊经济环境的历史遗留问题，能不能给平反了——”

    唐茹连忙劝：“别吃了，都掉地上了，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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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闭嘴，满嘴胡说八，一都不踏实！”顾河听不惯这些不着边际的夸夸其谈，生气地拍了桌，彻底吃不饭了，“读书那会儿就差了少所，真让你把企业搞大了，还不得杀人放火？我看你趁早别了，我想办法给你通通关系，你回来在设计院找份工作吧。”

    “爸，你胆变小了。”顾蛮生也搁了筷，皱着眉据理力争，“当年那个开着大货车走南闯北的男人去哪儿了？那个拍着脯跟市领导说‘我来搞承包’的男人去哪儿了？那个在牢里都要写信告诉我，一个更好的时代就要来了的男人去哪儿了？”

什么不等到拿了毕业证书再说？再说你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你不过是运气好！你上回创业受骗，差连累你妈卖了房，你当我不知？”人在牢里，尚有一恶气支撑，但一来过上舒坦日，顾河就刻意识到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的理，他的气消了，劲了，他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再走一遍自己的崎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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