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她娘就是个娼，她又能好到哪儿去？”虽是轻声训斥，可养娘一番胡言，还是叫王氏心里畅快起来。就得狠狠骂她，王氏不会骂人，老养娘正好了张莲妙嘴，骂人的活就叫养娘。“夫人，您真是菩萨转世，心比馒还。张氏那贱人都从你手把仆从抢走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养娘叫嚣。“不过是一个贴女使而已。偌大的家府，还缺这一个贱仆么？帘儿随她的脾事，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撵她走，叫她瞧瞧那大表哥家过的都是什么日。蛇鼠一窝，任他们窝里斗去，我乐得清净。”王氏说得渴，拿着茶就往嘴里。她可听了，那大表哥表面和善老实，背地里说的脏话只比养娘更甚，床|事上还好折磨人。娶了两个新妇，新婚夜把人打得，当晚就闹着要和离。这心不一的两面派，正与张氏天生一对。两人加上好事的帘儿，最好走得远远的，不见心为净。“夫人说的是。突然想到，慕哥儿在学堂默写一首七言诗，叫先生夸了几句。大字送到了府上，夫人不妨去瞧瞧。”想到慕哥儿那般可模样，王氏的心都化成了。她喜悦喜时，哪里顾得上受气的闺女。王氏连连说好，跟着养娘去瞧慕哥儿。王氏走得急，自然没发觉前堂外栽着的柳树有动静。清风拂过，柳叶上多了几个似虫蛀的小，往崔沅绾走的方向延伸开来。邻院是张氏颐气指使着仆从搬件。院不隔声，慌的脚步声，木材的声与说话攀谈声，都传到崔沅绾在的小院中去。崔沅绾说要小憩，秀云绵娘忙给她洗漱拆髻，换上贴衣裳。谁知她刚躺，睡意全被隔吵闹声吵散，人不堪其扰，愈发清醒。瞧着崔沅绾卧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模样，秀云一阵心疼，趴在崔沅绾边，轻声：“娘，外面放晴日了，不如搬把藤椅去稍作歇息罢。”崔沅绾摇，提不起劲来。“外面这么吵，你是叫我去听听姨娘如何炫耀她在表哥家的好待遇么？”崔沅绾叹气，“她不觉着丢脸，反而觉着是相忘于江湖。还说留些面，殊不知外人是怎么议论我家的。”秀云给她着酸疼的肚，劝：“娘今晚便要去姑爷家里住了。夫人如何，家主如何，娘都不必再cao心。夫人偏心多年，见娘对她有利，忙着攀附，用完就扔，半不在意娘如何想。既然如此，娘也不用再想这家的事。”崔沅绾：“说是如此，可人心都是的，都是我的亲爹娘，怎能不在意？姨娘在的时候，爹的坏脾气都在姨娘的怀里消散。往后姨娘一走，府里就只剩娘在撑着。到时候爹朝娘撒气，又有谁能帮娘一把呢？”“娘当真是菩萨转世。”秀云不悦，“便是娘把心剖来给夫人看，夫人也不会心生怜惜的。”秀云跪在羊绒毯上，抬望着崔沅绾，满真诚。她是真心想叫娘过得好受一，人心都是偏着的，世上本无公正之人，多的是演戏掩饰恻隐之心的人。可娘执念于此，秀云看得心急。“娘，等家主这事定来，你就为自个儿活一次罢。”秀云见她怔着不回话，心里焦急，揪着她衣襟摆低声哀求着。秀云不敢用力，这新衣料是蜀锦，便是折了她的命去也不值这料的钱。秀云蹙眉嘟嘴的模样实在可，崔沅绾瞧她歪示好，心里也愉快许多。“放心罢，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为自个儿好好活一回。”崔沅绾应声，“等爹爹的事过去，等我查的事真相大白，我就一轻了。”她的话飘忽其然，飘在云端之上，好似一阵握不住的风，稍纵即逝。秀云不懂话里意，见娘应了，心里喜，连连说好。崔沅绾抚着秀云鬓边发丝，少女的青丝细腻柔，跟她的心一样，单纯天真。人活一世，当没牵挂，自在来自在走。可秀云与绵娘，早成了她心里最大的牵挂。崔沅绾敛眸轻笑，“等这阵过去，我就给你和绵娘寻个郎婿罢。黄闺女总不能孤独终老，一辈守在我边罢。”“有何不可？”秀云歪蹭着崔沅绾微凉的手，“我要守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