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暗来，看看快到时，丞相官署中所有人又都张起来。

    林正声正要过去李易的牢房，又被沈浮叫住：“我准备举荐你师父担任院判，由你任妇人科主事。”

    林正声明白，他是为了张玖的事给他们补偿，论朱正的能力自然是胜任的，无可指摘，可是他么。他本来就不是咄咄人的，况且黄静盈能够得偿所愿，这顿打也不算白挨。林正声摇摇：“官资历还浅，同僚中也有许多医术远胜于我，请恕官不敢从命。”

    “医者仁心，那些人不及你。”熟悉的疼痛又再袭来，沈浮摆手，“去吧。”

    林正声快步离开，余光瞥见沈浮在椅上端正坐好，双手搭着扶手，闭上了睛。

    这夜，李易的疼痛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丑正开始平复，而沈浮时不到开始发作，到卯时疼痛达到极，连耳朵里都开始血，人却只是咬着牙，沉默着坐着。

    朱正看见扶手上新抠来的痕迹，看见他指甲抠的折断，透黑紫的血污，忍不住劝：“大人，若是疼的话，就叫来吧，据官的经验，叫来有助于缓解。”

    沈浮能觉到他在说话，可说的是什么，却完全听不清楚。疼得厉害，上像箍着铁箍，上像有无数铁锤在重重敲打，一敲碎打断，支离破碎。

    腔中有腥甜的血味儿，前再又现了姜知意的影。

    沈浮死死抠着扶手，无声唤她：“意意。”

    她在他面前停住，她弯了腰，柔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去他满脸的血和汗。沈浮清醒地知是幻觉，疼痛并没有减轻，心里的恋飞快增，痛和喜织着，也许这世上，唯有他会过这矛盾到极致的，渴盼与抗拒。

    “意意。”沈浮闭着睛，“意意，别走。别离开我。求你。”

    天光一大亮，幻象一消失，沈浮睁开睛，他又熬过了一夜。

    吏员上前禀报：“岐王定于三天后搬外苑。”

    三天后，他毒发最严重的时候，好巧。

    第72章

    岐王迁外苑的天晚上了场雨, 连日的酷暑一扫而光，第二天风清气，不冷不, 顾太后因着天的缘故许多天都不曾过门, 临时动了兴致，决定亲自过去一趟, 谢洹闻听后, 忙也放手的事，奉着顾太后一过去。

    因着谢勿疑还在孝中，搬迁之事并不准备张扬，谁知两突然亲临，霎时间各项安排都要重新筹划, 宗人府和光禄寺忙得四脚朝天, 京中各家府第得了消息后, 忙都赶过来请安, 一时间偌大的外苑到都是衣香鬓影，闹非凡。

    顾太后坐着肩舆上了山, 此时太掩在云后, 山风细细，放望去到都是绿树繁, 又见山脚拦着一带锦绣帷幕，掩住更远的亭台楼阁，不免问：“那边是谁家？”

    “清平候府姜家，”谢洹忙，“上次暴雨冲塌了他家的围墙, 还没修好, 所以拦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