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

    除夕这天檀檀被迫上绯红的耳坠。艳丽的宝石衬托她艳滴的容，她对着铜镜，怔怔抚着自己额上留的疤。

    疤印去的很快，留在她光洁额上的，只有一浅粉的芙蓉印，很像以前燕里娘娘们为取悦父皇，在额上贴的钿。

    忽然一隻鸽从窗外面闯了来，檀檀被吓飞了魂魄，她捂着心着气，那隻鸽飞得快极了，只在屋里绕了一圈便又飞了去。

    檀檀住在南池的偏室，贺时渡不在时，她都是被锁在偏室里的。

    她跟着那隻突然闯来鸽的踪迹来到窗边，只见一灰白的影停在树，鸽停在那人肩。

    「时复，你怎会在这里？」

    时复转了把椅的机关，颇是困难地将椅移到窗前面来：「除夕夜，不想一个人待着。」

    母亲杀了大司，时复恨她，是很理所应当的事。

    檀檀很欣喜，她以为自己这辈都不会得到时复的原谅。

    今夜贺时渡与平昌公主了，南池的人都回家过年去了，整个南池空空冷冷，只有檀檀窗上贴着的一幅窗还有些过年的样。

    窗是秦地的传统样式，不像自檀檀之手，可偌大的南池，应当不会有人为她贴窗。

    檀檀见时复盯着窗神，解释：「我自己剪的，剪的不好。」

    「是不好。」时复如实地评价，又想起檀檀其实是个很骄傲的姑娘，便安：「秦国传统的窗样式以记录民风为主，所以很复杂，你第一次剪，已经很不错了。」

    「为什么府里不贴窗呢？以前过年，燕里都会贴窗的。」

    「秦国也有这习俗，只是兄不喜，就不许人贴了。」

    檀檀腹诽，窗也不贴，那他还过什么年呐。

    檀檀比去年瘦了许多，好在还有一层淡淡的婴儿，让她看上去不是那么可怜兮兮。她的耳朵上坠着的绯宝石引了时复注意力，宝石个很大，看上像要将檀檀两只可怜的耳垂给穿透了。他也听说了檀檀因穿耳一事闹来的笑话，却丝毫不同她。

    无论是她通红的耳垂，还是额上的疤，都是自找的。

    这傻到现在还不知，年前她与卓家之间的会面，一切都在兄的掌控之中。他们都知檀檀是以犯险，将秦国的事通风报信给卓家，唯有檀檀不知，留她，只是为了将卓家安在秦国的细作一网打尽。

    他们不过是将檀檀当作一个傻再对待。

    时复对檀檀有孺不可教的心思在。

    燕国的男人，竟将希望寄託在女人上，难怪会被国灭。

    檀檀当只想着时复肯搭理自己了，他没说不喜自己的窗，于是便兴地跑去床边，将枕压着的另一副窗取来递窗外：「我剪了许多呢，时复，这个送给你。」

    时复接过窗时，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腕。

    皓洁的肌肤上一红痕刺目，他想起府里婢间的传言，原以为是女人间的碎嘴谣言，看到这红痕才知原来是真的。

    檀檀每夜都会被兄悬吊起来。

    「檀檀，你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