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声音，小暑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他竟是早忘了烟云嘱咐过四半候在门的这回事。

    那何妈的脸越发的难看，睁睁地看着烟云把小暑带伙房，看到他们的影了门去，忽然摔摔打打起来，用一恰好能够使他们听见的音量骂，“她是厉害，就她厉害，睡遍了顾家上上，谁敢不买她的帐呢。”

    说罢了，对着还埋着的小暑冷冷地，“你是乡来的，但是还不至于傻到连主和人也分不来吧。这回你可给我记住了。”

    伙房里的几个人都停了手的伙计，满脸期待地开始看好戏。

    他埋着，半天憋了一句，“相帮剥豆。”

    伴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何妈的声音响了起来，“烟云小，你别生气，是我让小暑过来搭把手的。”

    伙房的地上搁着好几筐才买来的新鲜豆，何妈要他蹲在那边把豆一颗颗地剥来，吩咐完了，她就一摇一摆地了门去。

    烟云看着何妈那张老脸懒洋洋地，“你算什么东西？到我面前倚老卖老来了，别人吃你这，我可不吃。”

    这个何妈是三姨太的娘，平日里仗着这层关係在顾家谁也不敢不卖她些面，现她虽然陪着笑，却也是手叉着腰，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烟云俯来，细的手伸到篮里，捻过一颗豆来看了一，最后扔到了他的上，“我让你四半候着，你倒是好呀，笃笃定定地在这里，剥豆。”

    他机械般地剥着那些好像永远剥不完的豆，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哟。你在这里嘛？”

    伙房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烧火的两个拣菜的，却都把他当空气似的看也不看他一。

    烟云直起了来，一双漂亮的杏仁冷淡地睨了睨站在门前满脸堆笑的何妈，脸上完全看不来绪。

    一直到日偏斜时，他才总算摸到空歇了一气，却忽然又来了一个老婆，自称何妈，说是伙房里还有些活叫他去搭把手。

一，整个人又像是刚从土里刨来的。

    这一天不停有不同的人过来吩咐他不同的活，几乎没一刻息的机会。小暑初来乍到，不敢说一个不字，还好他是在纱厂里惯了活的，便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伙房的角落里有个小板凳，小暑看了好几，但是始终不敢擅自拿过来坐。

    不怎么样，这里还是比纱厂要好多了，至少在这里能吃饱，白的米饭，随便他盛多少。

    他只好蹲在那里老老实实地剥豆，蹲得两条大都快没了知觉。

    了门去的小暑听见了这句恶毒的话，他知烟云肯定也听见了，她的面微微发了发青，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冷颤，却还是装作了什么都没听到的样，走着走着，她忽然伸手来，冷不丁地在小暑的胳膊上用力地掐了起来，恨恨地，“你是戆大吗？阿猫阿狗让你什么你就什么。”

    小暑不敢吭声。

    看那几筐豆，不知要剥到什么时候，小暑又不敢不听话，怕不听话了又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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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暑是饿怕了，对他来说，有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