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顾家二少爷景和回来的那天恰好离中秋还有三天，他也没有乘汽车，是就这么迈着两条走到自家门的，所以大分的人都没有发觉。

    当天着微微细雨，听到门铃声匆匆跑去开门的丫梅芳看到一个形颀的年轻人站在大门，他上穿着一件很刮的黑风衣，一手撑着把黑洋伞，一手提了个黑箱，见了梅芳，只是了一，然后斯文有礼地对着她一笑。

    梅芳怔了好久才认来这是留洋归来的二少爷，不知是不是在国外待得久了，乍一看，这顾景和竟也有几分像是画报上的西洋男，瞳仁黑里泛着一蓝，鼻樑很很，嘴薄削，一黑髮留得有些了，就在脑后很随意地束了起来。

    他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边还有一个女人，眉倒是生得十分清秀，只是肤苍白，透着病气，她穿着一素的袖旗袍，又怕冷似的披着一块象牙的大披肩，形也很单薄。

    她和景和肩并肩地站在伞，见到梅芳，也是温文有礼地对着她一笑。

    梅芳这才如梦初醒地上前去开了门，转回去大叫，“二少爷回来啦！二少爷回来啦！”

    梅芳的话一落，宅里的人们听到声响，都拥到了门前来，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这留洋了好几年的二少爷的风采。

    小暑也夹在人群里，却因着量太矮了而被那些人挡住了视线，只勉地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了两双，一双大概是顾二少爷的，修笔直，穿着笔的西和鞋，挨着他的一双女人则穿着玻璃丝袜和跟鞋，白是白的，就是太过纤细了些，没一儿，不好看。

    对着这群嘘问短满脸好奇的人，顾景和麵带疲态地皱了皱眉，把边面越加苍白的女人安似的揽了一揽，却也不恼，反温和地笑了一笑，幽默地，“大家这样，不如派个人到前边来售票罢。”

    这话一说，人堆就自散了开来，不少丫嫂都捂了嘴笑。

    顾景和带着边的女人，由张嫂牵引着一起宅，小暑在边上看着他那潇洒的姿，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麻杆似的细胳膊细。

    他心中忍不住羡慕地想着，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成他这样。

    顾景和去法兰西留学的时候才十八岁，四年里统共也就回过一次家，因此这次回来，反倒是有些像客人。

    顾老爷坐在客堂主位，他边上坐着脸上堆满假笑的二姨太李珠兰和抑制不住儿归来的激动心，圈已经泛了红的三姨太赵淑芳，大少爷景仁则是坐在靠边的椅上，满脸茫然乐呵的神。

    丫鬟们忙忙，端茶倒备心。

    刚坐定寒暄了几句，屋里的人就不免注意起他边的女人来，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默默地揣测着。

    没给别人问的机会，茶都没喝一，顾景和就主动介绍起来，“这位是宋秀茹宋小。”

    这句话完了，他又很平静地补充一句，“我们预备明年成婚。”

    此话一，满屋的人都觉太过突然，就连端茶的丫鬟也不由的顿了脚步，一时之间，一带着不同容的目光都落在了景和旁的宋秀茹上。

    宋秀茹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了火烧云般的红，绞着双手，有些局促地垂了脸去。

    散学回来的烟云一听闻说景和回来了，连上的学生服也来不及换，匆匆忙地梳洗了一番，就到了客堂里。

    早不巧晚不巧，偏就赶上了这尴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