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 （一）

    明亮的日光被园里的枝枝蔓蔓打断，坠了一地虚虚实实的光斑。

    烟云穿着一旧睡裙蹲在又脏又的门汀地上，一髮糟糟地披着。

    午后的空气又闷又，蝉在她的后猛叫，而她在一门心思地画着什么，好像一也觉不到。

    有一把伞悄悄地撑到她的上方，替她挡掉了一些毒辣的太光，她却是浑然未觉，仍是在不停地画。

    等要画的东西画好了，她才终于回想起来要看一，缓慢地抬起，看到少年的脸隐在刺的太光与伞骨投的影之间，有些不真切。

    她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推开他，安静地端详地上自己用小石画来的格。

    小暑被推到了边上，手里仍是举着那把伞。

    烟云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沿着那些格了起来，她的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动不动要落来，拖泥带的，她便脆将鞋脱来拿在手里，赤着一双洁白如玉的脚接着。

    小暑扔了伞，在她的旁边坐来，天气太了，一些汗沿着他的髮眉淌来，滴到睛里火辣辣的，他并没有去，垂着，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这些日里，烟云是一天换一疯法，前天坐在被窝里梳梳一整天，昨天坐在原地拿着一细绳翻来覆去地玩一整天，到了今天，忽然又在三伏天里跑到园里去房。

    顾景仁替她喊了大夫过来看病，抓了药，也熬好了差人端过去，她又是绝不喝的，咯咯笑着，抓着碗就朝那个人的上砸，端多少次她就砸多少回。

    年纪大的老佣人都说，她这是被恶鬼上了，没药医。

    她仍是不间断地在，动作一比一无力，像是只崴了脚的兔，脸从白里泛青，被汗沾的髮丝一沓一沓地黏在前额，嘴是裂的，好像是有一些中暑的征兆，然而还是死死地盯着脚的格不停地，彷佛那些格就是她最大的仇人。

    炽的太光一地微弱来，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黑，树叶在骤然猛烈起来的风里哗哗作响，忽然天边亮了一，一个响雷轰隆一声炸了来。

    烟云停了来，哆嗦了一，两隻鞋从手上掉落来，髮和睡裙被风得四摇曳。

    “哐当”！又是一雷砸，接着，豆大的雨也跟着一起落了来。

    小暑站了起来，拾起伞，急急地上去把伞遮到她上，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场大雨就劈盖脸落了来，不给人一息的机会，他的一个在伞外，片刻里已经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