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 （二）

    时疏时密的雨声在耳朵里，淅沥淅沥，淅淅沥沥，窗随了风，一声一声地摇着。

    小暑是被雨声醒的，睁了，脑里还是一片混沌。

    房间里灰蒙蒙的，外面的雨又不停，这光景有些像早晨，又有些像黄昏。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烟云散了一半半的髮坐在火盆边的椅上。

    他没有声，靠在枕上静静地看她。

    她这么坐着，手上挟了一支燃的烟，睛盯着火盆里那些忽明忽暗的炭，许久，一动也没有动，或者只是懒得动，或者是在想着一些什么他无法知的东西。

    小暑害怕她烧到手，刚要叫她，烟云却先他一步熄了烟走过来，在床边坐来，带了笑盯住他，“醒了怎么不吱一声？”

    近了，他才看清楚，她换了一件虾红的小布衫，一看就是层女孩的衣服，料作和样式都不大好，穿在她的上，却并不难看，甚至反给她增添了一些温柔和的东西。

    她被他这么看着，少见的红了脸，却仍是笑着，“没衣服换，我差茶房买来的。不好看？变成乡人了？”

    小暑摇了摇，也红了脸。

    烟云有些发窘似地站起来，从茶柜上又拎起一件衣服丢给他，半开着玩笑地对他，“有多久没洗过澡换过衣服了，脏又臭的。这一件是你的，快给我去洗了换好。”

    小暑从床上来，拿了那一件衣服，不声不响地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来，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烟云遂不及防，回了神来，连忙半笑半怒地去推他，“哎呀，被你一抱，连我的澡也都白洗了。”

    他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又故意和她作对一样上去亲她，烟云闪躲不及，被他脸颊额连偷了好几个香，嘴里连声地笑骂着小赤佬，看他带着一小男孩儿特有的调笑意跑走了。

    小暑洗了澡来，烟云坐在桌边上，把包和粥从桌上的小竹篮里拿来，端到他的面前，“早晨捂到现在，还有些温度，快吃。”

    他早饿得没了知觉，但还是没有动，问她，“你吃了吗？”

    烟云笑地拿起一隻到他嘴里，“我又不是神仙，不吃东西，哪有力气洗澡。”

    她支了手臂在桌上，带着笑看他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