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晚。

    书房前后的窗都大开着，穿堂风通通透透地贯来，起衣袂和发梢，在墙上映一缕缕浮动的影。

    赵成璧双手托腮趴坐在书案前，双眸放空，好半晌都没有一个切实的焦。脚踝，红珊瑚的钏又在叮叮作响。

    晚风是个好的乐师，它敲铃儿敲得比人耐听。人敲铃总得有个特定的旋律，这是为动，风敲铃却是为了静。

    铃声一阵，虫鸣一阵，明明只隔了窗棂，却缥缈得像是山海外，遥相呼应。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了许久，闻听院外传来人声，这才一脑爬起，飞快地溜回室，枕一垫，锦被一裹，小乌似的缩榻上去了。

    只不多时，赵元韫便从外间走近，脚步伐比照平日里稍快，可不知为何，隐隐显些趔趄之意。

    成璧既没回，也没睁，就听那人隔着段距离，半远不近地站定了，一手撑住床雕的木架，语声喑哑：“尔玉？”

    “尔玉……”

    赵元韫唤了两声，见她没半回应，便伸手，隔着被面在她腰侧戳，“倒是理我一理。这几日本王一人呆着，怪没趣的。”

    成璧被他摆得直往里躲，被底拱成个小虾米，因实在避无可避，这才掀开被，钻半个脑袋透了气。

    这一可坏了，鼻腔里猛地钻一酒气，直冲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成璧从前公主时，其实算得上是个贪酒酒的好苗，逢年过节那些大宴上因要顾及皇家统，尚喝得少，自己私底还常上库里偷些御酒来喝，那喝起来就没数了，约莫都是喝到醉倒为止。

    所幸她喝醉时，旁一向有个滴酒不沾的容珩相陪，这就叫她愈发能敞开怀，恣意纵。

    成璧并不讨厌酒气，也不大讨厌赵元韫上的味——那男人在她面前多少还要脸，每回都是洗了才来见她的，光是一层净没甚气味，要狠命凑近了嗅，竟还有些说不的诱人，许是因为她馋了。

    然今日这一遭，醇酒味混杂着他上的灼气息卷过来，就叫人格外讨厌，再俊的男人喝了酒也不是香的！

    成璧想起先前，家还特地上她屋里知会了一声，可说辞一直支支吾吾，也不知究竟什么缘故，只今天王主兴，怕是会唐突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