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沐云从容：「那一夜，我见这孩的姊姊死状凄惨，不由得动了真怒，于是

    沿途手，一路杀回村裏去。犯事的贼人打不过我，都让我卸一条左，倒地哭号不休。」

    天门受害的十二人裏，除鹿晏清之外，其余十一人的确都被砍去左，这与案发事实

    相符。苏晏升冷笑不止，提声叫：「男儿大丈夫，敢不敢当！既然承认手伤人，怎地却

    不敢认杀人罪？」

    沐云睨他一，神傲然。

    「我杀的我就认，不是我杀的自然不认！奇门，没有隐恶藏污的鼠辈！如何不是男

    儿大丈夫？」天门士眦目裂，纷纷剑：「你骂谁是鼠辈？」沐云仰打个哈哈，俊目

    一凛：「哪个纳垢藏污，便是鼠辈！你们敢说，青苎村血案不是鹿晏清的？」

    寒风殿，刮得青幔猎猎作响。潇潇雨声之中，天门弟一片默然，人人咬牙低，垂

    肩鬆开了剑柄。

    忽听一声笑，榻上的鹿别驾缓缓抬，眯着的黑瞳轻剔指甲，吻极是随意。「沐

    四侠这台戏，得也未免太过啦。敝门十二位弟，十一死一重伤，能在这裏侃侃而谈的，

    唯沐四侠而已；其中诸多谜团仍是云山雾罩，难以廓清，说了等于没说。」

    他一指后躺着的鹿晏清，淡然：「沐四侠说我这晏清孩儿被妖刀附，又说你倾力使

    一招「不堪闻剑」，仍是不敌，怎地你好好的像个没事人儿，我家的孩儿却只剩半气？

    要说凶手，也总是最后还能站着说话的人要多像一些。你说是罢，沐四侠？」

    沐云摇了摇，微苦笑。

    「莫说是你，这件事连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当夜，沐云义愤填膺，打倒十一名天门俗家弟，在溪边与鹿晏清遭遇，风风火火

    怒手。

    「风云四奇」是指剑奇近年来最受瞩目的新秀，沐云虽然居末，武功却远远胜过同

    龄，在东境足以跻一手；反观鹿晏清一夜虚耗，力所剩无几，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一本领仅余三两成。

    两人照面仅只一合，鹿晏清双手腕脉被刺，刀剑脱手；错愕之际，转便逃。

    奇于轻功上有独到之秘，天门远远不及，说鹿晏清本逃不了。沐云略一提气，

    两个起落间便追上了他；正要拿住背心，忽听后一声「哎哟」，竟是药儿。

    他返跃回，只见黑夜裏药儿伏在两块溪石之间，双手握住左脚踝，痛苦地颤抖着。

    「怎么啦？」他一把将药儿抱起。

    药儿抖着气：「脚脚疼给什么打打了一」脸发白，再也说不

    话来。

    沐云小心捋起药儿的，白皙纤细的足踝侧起一枚鸽大小的瘀块，方位奇诡，

    不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倒像被飞蝗石一类的暗打伤。

    便只这么一耽搁，鹿晏清已逃一石峡，峡外两块石形如门扇，周遭青竹摇曳，似

    掩着一块石碑模样的事。

    鹿晏清是观海天门副掌教的义，份非常，天门与奇素来有隙，若不能拿他个人赃

    俱获，今夜之事绝难善了--沐云明白事的严重，微一思忖，将药儿轻轻放在石间，

    从怀裏拿奇秘制的火号「升龙焰」，朝天引燃。

    「轰」的一声，烟火冲上天际，化成一青绿的龙形焰，布满鳞甲的龙晃动不休，

    宛若活，居然久久不散。

    药儿看得目瞪呆，差忘了疼痛。

    不消片刻，远「咻！」一声窜起红焰，另一条亮灿灿的烟火红龙张牙舞爪，冉冉升空。

    双龙隔着黑夜裏奔的石溪怒涛遥遥呼应，犹如中升起的龙王。

    「别怕！」沐云凑近药儿耳畔，柔声说：「乖乖待在这儿别动，那条红龙会保护药儿，

    谁也不让伤害。」吐息药儿的耳蜗，得几络发丝飘起，药儿似是十分怕，缩着脖

    胀红脸，一径。

    沐云安排妥当，三步并两步奔至石峡前，见青竹丛间的确竖着一块石碑。那碑通黑

    黝黝的无一丝光亮，碑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两排字，似是以利仓促划成，刻的痕迹裏

    一一的细碎亮片，仿佛嵌着研细的珠贝粉末，被寒月光一映，字迹居然看得十分清楚。

    「生魂勿近，金铁禁行，妖邪苏生，血染天地！」

    这十六字写得鬼气森森，沐云一摸背后之剑，颇有些犹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会

    有『金铁禁行』这样的规条？」仔细一瞧，旁边密密麻麻刻着小字：「人力有穷，难敌异，

    唯以一血，拼葬于斯！苍天怜见，莫令重生。唐十七绝笔。」石刻，可见留字者膂

    力之。

    他熟知武林掌故，却想不起「唐十七」是哪位前辈人，顿时心宽：「无知乡人，原有许

    多迷信禁忌，怕只是故玄虚！」一拍轴剑，飞而。

    峡空间狭窄，犹如一隻颈收拢的袋，既无通路，也没有可供攀上两侧山岩的坡

    阶梯，简直就像是一无盖的小山。

    峡底一片削平岩，堆满大小石块，隆起如小丘一般。上刻着「妖刀冢」三个大字，

    笔划生、因陋就简，毫无「人力有穷，难敌异」那森迫力，石也不及峡外的黑石

    碑刻，显是自乡人手笔。石峡的径仅有十丈，完全是条死路。

    鹿晏清误绝地，颓然坐倒在荒冢前，仰大笑，笑得两泪，状若疯狂。「妖刀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