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将药儿拉到后，望着手中断剑，轻叹了气。「来凑什么闹？刀剑无，很危

    险哪。」

    「这裏关了妖怪的，不能带铁刀来。」药儿突然明白方才那枚飞石原是冲着

    自己而来，惊魂未定，白着小脸颤声：「我们赶快离开，让妖让妖怪收拾他。」

    沐云摇苦笑。「世间哪有什么妖怪？若论心黑，那厮便是丧尽天良的大妖怪。药儿快

    走，不然我一分心，说不定便要输。」药儿嚅嗫几句，似是了什么决心，抿起小嘴一咬牙，

    跛着脚跑了去。

    另一厢，鹿晏清扛剑上肩，意态张狂，几脚踢开冢上石，赫见一骸骨坐在峭前，

    全被七八油黄枯竹贯穿--方才他来抵挡沐云的，正是穿尸骸的大竹枪。

    那尸烂得面目难辨，肢被黄竹叉架得支离扭曲，除了颅，只能看一隻右手垂在畔，

    枯掌中握着一柄斑剥锈红的单刀。

    鹿晏清一脚踹断尸骸的右臂骨，从飘扬的骨灰漫尘中拾起单刀，狞笑：「沐云，你瞧瞧，

    连天都帮我！我才失了一对刀剑，老天爷又的送来了一对。我若要你的命，你说老天爷

    给是不给？」

    沐云一扔断剑，拍拍手中灰尘，从容笑：「奇门，周是剑！便是双手空空，一

    样能杀你。」

    「这等场面话，你留着同阎王说罢。」鹿晏清敛起狞笑，松臂，刀剑在前一，

    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如停渊气如云，连声音都凝沉起来，兽一般的赤目微微眯起：「四脚

    蛇，你可识得老的起手？」

    沐云暗自纳罕，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一段轶事，不由一凛，面上却装得镇定，淡然：

    「莫非是『七言绝式』？」

    鹿晏清摒气不答，通放空，益发如渊上蒸云，既沉又轻，张狂疯癫的模样逐渐褪去，

    居然有几分神定之。他撮纳，周气似乎为之一滞，狭小的空间风息声止，

    仿佛一切都凝在这即将手的前一刻；气势之，简直判若两人。

    沐云被压得不过气来，不禁骇然：「这就是观海天门独步天的『七言绝式』么？」

    观海天门总坛位于真鹄山东皋岭，数百年前原是东海百观的联盟，武功各异、百兵皆行，

    犹如一盘散沙。

    直到一名自称「秦篝散侯」的游方现，对众人说：「联盟无主，故而生怨。众人奉我

    为主，将盟会合成一大派，自当无争。」各观老大怒：「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话来？」

    秦篝散侯笑而不答，撮啸，啸声震动山谷，真鹄山中鸟兽群奔、云波浪涌，历时一刻方

    绝。百观众人被撼得酥神涣，尽皆拜服。

    有人问：「百观各有艺业，所练兵五八门，如何成一大派？」秦篝散侯大笑：「以

    剑混一！」示奇书《洪经》上两卷，录有法、功心诀，以及一「灵谷剑谱」，俱

    是罕世绝学。

    秦篝散侯将秘笈传抄百观，毫不藏私，无论使刀使枪，还是用掌、用暗的，均以洪

    经与灵谷剑贯通，遂将东海百观合为十八宗脉，创立「观海天门」。「观海」二字，即是「百

    观如海，同汇于一」之意。

    后来，秦篝散侯于东皋岭坐化，享年八十有六，毕生未曾束发家，无人知其来历，门

    人追谥号为「太昊真仙云来」，尊为天门祖师。

    天门十八脉的武功包罗万有，遍及十八般武艺，每一宗脉练到最后，皆有一式千锤百炼

    而得之华，以七字为名，故称「七言绝式」。

    当日魏无音说起这段掌故时，沐云忍不住脱问：「七言绝式？是一路武功么？」

    魏无音摇。「『七言绝式』，顾名思义，就只有一式而已。观海天门那群鼻的武功驳

    杂不纯，一径追求妙路，以繁复为，合渣滓与金于一炉同冶，原是庸才的脑袋。但

    这七言绝式去芜存菁，堪称天间招式的极致，化极繁为极简，实不简单。」

    「师尊也曾对过七言绝式么？」四奇行三的莫殊又问。

    「我运气不坏，居然对过两次。」魏无音淡然一笑：「天门刀脉的七言绝式，名唤『泠泠

    犀焰照澄泓』，乃合《通犀剑》《游犀刀》两武功而成，刀剑各有一百零八式，算是鼻

    手裏稍能见人的玩意，并不好斗。两百一十六式刀剑的大威力、大杀着，全都合到了一式裏，

    你们说呢？」

    --两百多招的路，如何缩成一式？

    --实战中尚有无数变化，又怎能以一式穷尽？

    魏无音的四名亲传弟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沐云的个最是佻脱飞扬，

    大着胆问：「师尊两度遭遇，却不知胜负如何？」

    「一次全赢，一次全输。」魏无音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遂不再言。

    而鹿晏清上的奇妙变化并未稍止。

    他闭目垂，似乎毫不设防，沐云才动了抢攻的念，却发现他的姿势攻守浑成，竟

    无可乘之机；转念又想携药儿退峡，那大的压迫已盖上心，连稍退一步也不可

    得，想着想着，豆大的汗珠涔涔落，一时无措。

    （这是攻心还是无隙？天间竟然有这等姿态！）

    鹿晏清却不忙着手，竟似睡着一般，隐隐透着一暴雨将至的沉。

    沐云动弹不得，料不到这浮夸败德的浪手裏，还有「泠泠犀焰照澄波」这等惊世

    之招！像这样的大压迫，过去只有在面对大师兄的「云三合」时、周被无形琴音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