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老实回答：「然而天佛血的邪能不分敌我，不想拿来害什么人，都不应该挑选三乘论法大会这场合。与会的达官显要若有差池，将军首当其衝，必遭朝廷究责问罪；若以此杀人，跟发大兵包围莲觉寺没什么差别，将军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这本是循着他最初的思路而说，不过是略去了后半截，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是说谎。

    他从绿柳村赶回当日，已将李蔓狂与天佛血之事一五一十向慕容报告，连推测着木刻羽面的黑衣人为「鸿鹄」一节也没漏掉。慕容柔沉思良久，忽然抬，一抹促狭似的冷笑。「把那四份文书给刀侯府的人是我，你难没想过，这一切都是我的谋？」「魍到此刻为止，都没有排除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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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对任逐桑的评价，证诸他「驱民东海」的方针，可说是一针见血。耿照忽然想到：袁皇后不在栖凤馆，会不会是任逐桑已预知论法大会之上，将有绝世邪天佛血现，才偷龙转凤，把女儿悄悄换掉？

    慕容柔见他神有异，忍不住问：「你想到了什么？」

    耿照都听糊涂了。

    耿照看着他洒脱的背影，便是加意提防，仍不禁有些心折，暗忖：「此人若真是表里如一，并无伪诈，那可是了不起的人。但愿是我以小人之念度君之腹，误会了芊芊她爹，唉！」

。车还载着元气未復的东郭御柳，邵咸尊让他们径往城僻投店。

    说着突然一怔，言又止。这细微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慕容柔之。他皱起好看的柳眉，叩案：「说去。」「属不敢说。」「很好，几日不见，你多了。我替你说。」

    过了一会儿门房匆匆回报：「将军说今儿没空，请家主早回。典卫大人请速速，将军正在书斋里等候。」耿照神尴尬，邵咸尊却不甚介怀，怡然：「我早说了，将军不会见我的。但教我还在越浦一日，天天都上门找他。行所当为，岂惧险阻？成功只须一回，就算被拒于门外百回千回，便又如何？典卫大人，请。」抱拳施礼，转大笑离去。

    「说得好。」慕容柔满意。「所以目前看来嫌疑最大的，便是事发时远在平望都的任逐桑。他对皇上一向恭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皇上想要什么、什么，甚至是挥霍什么，任逐桑决计不会说个『不』字。但他很懂得包装自己的企图，让它看起来似乎是皇上自己的决定，然而最终受益的还是他任逐桑。这三人若要杀我，怕还是为了迎合皇上的意思，但琉璃佛迄今还没有政的举措，而皇后一向心慈，不致令会上忒多人与我陪葬；只有任逐桑是商人，只要利多于弊，杀人于他不过是买卖的手段，既不喜也不讨厌，可以毫无觉地予以实行。」

    皇后不在栖凤馆一事，很难判断慕容知悉之后，将会什么样的置。耿照的原意，至少要等发现琉璃佛的行踪、论法大会更无其他变数时，再斟酌是否要告知慕容。要是将军此际一听，然大怒，大张旗鼓地搜寻娘娘的落，只怕后果不可收拾。

    耿照闻言一凛，瞬间了判断，定了定神，正：「属是想，倘若任大人是幕后的谋主使，那么在论法大会上取佛血，连皇后娘娘也不免受害。所谓『虎毒不』，便是谋宄，真能……真能到如此地步？」

    如果不是任逐桑，也不可能是袁皇后，难将军怀疑的人竟是琉璃佛？更令他在意的是：慕容柔对如何置李蔓狂——

    谁知慕容只是微微一笑，淡然：「你说得也有理。虽然任逐桑最是可疑，但现在在我心中，他并不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临别之际，芊芊眸里一丝不舍，耿照拍拍腰间「藏锋」的刀鞘，笑：「过两天我再去瞧你。」她红着小脸微微颔首，细声：「爹，我们先去啦。」「嗯，凡事自个儿小心。」耿照与邵咸尊到了越浦驿，命人传报将军，说是青锋照邵家主求见，耿照在大门外陪着邵咸尊等候。

    若此刻栖凤馆中，连任宜紫、任逐亦都不见，那么几乎可以确定：唆使皇上将那四份文书给慕容、责成搜寻天佛血的幕后主使，便是中书大人任逐桑无疑。「怎么？」

    耿照是亲见过天佛血剥夺生机的能耐的，终于忍不住。「启禀将军，以天佛血的邪异，一旦自碧鲮绡袋中取，恐怕无人能幸。以此观之，佛与皇后娘娘的嫌疑不攻自破，他们若是策划谋之人，甚且只是谋者的同党，也没有以同殉的必要。这么未免太过危险。」

    慕容柔淡淡一笑，似对少年通过试验一事甚欣，连前如此棘手的状况，都没能打坏他的好心。「既然非是我的谋，那便是付文书、责成办事的人了。普天之，能使唤镇东将军之人，只有皇城之，卓于八荒六合五四海之上的一尊……你没说是对的。谤议九五至尊，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叹了气。「陛不会知什么是天佛血。能说动他旨的，也就那几个人。」耿照眉目一动，静待他说去。「皇上笃信佛法，琉璃佛在皇上心目中地位甚，又是大报国寺的学问僧，嫌疑极大。皇后娘娘虽与皇上不睦，但礼佛虔诚，于朝野间颇受，皇上既批准她前来东海，再顺她的意思以佛血敕封法王，似也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