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卷廿六　于愿接天

    第百廿六折　岂不同悔，共语今朝

    第百廿七折　鳞翮之化，室迩人遥

    第百廿八折　真龙一怒，上彻云表

    第百廿九折　玉骨冰肌，谁从赭汗

    第百三十折　夜飞遁，鸿鹄鸣

    老人冷冷回望着，似乎一也不意外。鬼先生从不寄望在老人面上看见错愕惊

    慌，然而连一丝扬眉的凛然也无，仿佛他自认掷地有声的一击，于老人还不及那两

    百多条贱命上心，着实令鬼先生有些气，不由咬了咬牙。

    （你这是故作姿态呢，还是另有撒手锏未？老匹夫！）

    老人迎着他的注视，不闪不避，同样还以森冷的目光。

    狐异门的武学讲究应变灵动、机巧百，气势本非所。鬼先生须一意凝聚杀

    气，才得有这般凌厉，对视片刻，颅被老人剑一般的视线扎得隐隐生疼，不觉心

    惊，兽伏般的反扑之势为之一挫；心念电转间，忙不迭地觅起退路，不与老人

    搏。

    而此问原本便毋须回答。他试探的，不过是古木鸢的反应而已。

    姑背后有无势力、该与何人接，乃至这帮人所图为何……在鬼先生看来已

    是不言自明，他如有意，随时都能接上这条线。若无这等才智，笨到须来向古木鸢

    讨个说法，也不会有人向他兜售保命符了。鬼先生非常清楚自己的价值，也为日后

    万一须得转舵易帜之时预存注码，老人如有一丝动摇，狐立时便扯去贴心己的假

    面，反噬人，无论啃剥什么，腹终归是养分。

    鬼先生直到这时候，才惊觉自己低估了老人。

    姑在阿兰山碰了一鼻灰，靠着莲台的意外留得后着，勉还有半残局可

    。全盘皆墨的狼狈姿态，使他错把古木鸢的隐忍当成末路，轻率手，才落得

    这般退维谷。

    （就算是幕后黑手，也决计不愿于此际现，亲对这双杀人的锐！）

    悔之晚矣，面对古木鸢这般人，难于三言两语间扭转形势，正遍索枯寻隙

    开脱，一面暗提元功，以备老人猝然手，偏偏又不敢得太明，以免落他实；

    且运且抑且伤神，汗浃重衫，说不的狼狈。

    古木鸢突然笑起来。

    “你怕了么？”

    鬼先生一悚，便要退——心弦震动底气已虚，正是敌人手的良机！这时若

    还逞拼，不啻是愚者所为！

    黑衣蒙面的男形微动，一望老人眸如井月，忽明白他无意动手：“……是

    试探！此际若逃，徒授以柄！”生生摁住，袍角“泼喇”一声乍膨倏消，宛若球

    气。鬼先生见机极快，一霎间腾起踩落，靴尖竟未离地；此乃一等一的功夫，若

    有旁证，怕以为他衣忽起龙挂，颀躯却只一晃，随即风息人定，就不知能逃

    过老人鹰一般的锐目否。

    “怕？”鬼先生定了定神，知他问的是彼时而非此时，一贯轻佻耸肩，尽力维

    持语调自然，唯恐老人窥破心机。“与您一，我怕甚来？只是敌暗我明，先机尽

    失，不是取胜的理。”

    “‘敌暗我明’？”

    古木鸢斜乜他一，冷冷说：“忒大一黄雀，啄得我等灰土脸，几乎一

    败涂地，若还看不真切，除非螳螂瞎了，那也当不得‘凶猛善猎’四字，是也不

    是？”

    鬼先生发麻，本笑几声，张嘴才觉苦涩，“骨碌！”咽了唾沫，夜

    舟里听来分外响亮。老人一抬眸，比平常更慢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一如远方天

    界乌霾波涌，骤雨来。

    “不如你来说一说，敌人该是什么模样？”

    轻描淡写两句话，便将阿兰山上的不速之客放到了敌对侧。这不仅是立场的宣

    示，更是力与忠诚的双重考较。对老人来说，无能或背叛者都没有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