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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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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温和,倒不如说这个「和」字才是它们的本质——商人追逐的是利益,针锋相对或能激发若远来看,却有百害而无一利。

    而这场游戏,比的也只是谁更腐败而已。功臣虽腐败,其腐败之快之却不如文官,所以文官赶走了功臣,得以窃占朝廷;而商人富贾对于腐败的悟犹在文官之上,最终文官亦非其对手,拱手大权,自甘为腐败集团的一环,共同追求更平稳安定的腐败。

    死若有知,陶元峥该要气得从坟墓里来罢?每每想像陶五连都要悔青了的模样,总能令老人嘴角微扬,连幽冷寂静的谪居地竟都变得有些可起来。

    老人与其毕生的政敌一样,都对贪腐的官僚恶痛绝,却不得不承认,由乘羡派领导的腐败之「和」,是王朝自来未有的文明安稳,起码权力嬗递时已不怎么死人了。在任逐桑主前,几位中书令的更迭都平和宁静,檯面上未染血腥。

    考虑政治气氛的微妙变化,老人决定任一回,将迟凤钧的卷第三甲——起码给个「同」罢,他心想。相较于跃然纸上的才华与,也不算太委屈了。

    孰料初登大宝的小皇帝吃错了药,无端端发起瘟,竟将五甲试卷看了遍,在崇安殿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麵了迟凤钧,对他那篇《础汗风壮策》讚不绝,信捻来,居然分毫无错,也不知反覆读了几回,能牢记如斯。

    寒门的迟凤钧,当年远比此际更清瘦苍白,却不见一丝退缩,抑着兴奋雀跃,对皇帝的垂询应答如,君臣二人甚是相得,满朝文武不禁变了脸,满背汗浃。

    一瞬间,老人意识到自己铸大错。

    独孤容的儿毫无乃父之风,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竟把老拖命留的江山栋樑,视为中钉中刺,未及亲政,已动了烹犬折弓的心思。迟凤钧的文章好坏他未必真看得,怕是一字一句都说到了心坎儿里,恨不得文武百官都作如是想,为他独孤皇室一表忠忱,了天四镇,宇归一,成就伯父、父皇都没能完成的伟业。

    他早该在小皇帝传抄《东海太平记》时发现的。

    独孤容驾崩未久,连「顺庆」正朔都未更换,大学士们议定了新帝的年号「承宣」以及独孤容的太宗庙号,科考、税役等亦遗旨如期举行,除皇室须守孝三月,谁也不许放手边工作,以免误了国家大政。

    小皇帝即位后不得大赦,因他已死的皇帝老不许;为防谗佞,这禁令白纸黑字写了遗诏,连同限制登位大典的用,以及新帝须何时立后、立何人为后等事宜,录了满满几大卷;说是遗书,都快追上一法典了,也难怪小皇帝心里不舒坦。

    孝期一过,独孤英便迫不及待,大张旗鼓传抄他老前半生号政敌的史作,彷佛预告一般,起用谪居既久的老人主考,很难不认为是报復心使然,借此一吐怨气。那是权柄止于皇城御宇、号令只行侍,国政机要无以预闻,有志难伸蠢蠢动的躁郁与激

    可惜这孩连该拉拢谁都不明白,就像他完全不懂这样擢一名寒门举非但无益于理想,只徒然置其于刀锯鼎镬,用不着韩阀慕容手,光是追逐腐的豺狼闻风而至,就能活生生撕了这初犊。

    「朕喜这篇文章!说得好极啦。」上汗犹未褪去的少年皇帝环视金殿,朗朗说,怪的是底官员无一附和,连脑袋都没抬几颗。

    独孤英心底纳闷,转念便嗅着了其中满满的消极抵制,面倏沉,只不想砸了平生一回金銮殿试的场面——虽然名义上还不是他的科考。这场介于「顺庆」与「承宣」两个年号之间、在记录上仍属于太宗朝的国家大典,就像他父皇那挥之不去的魂,死后仍不肯放过他,无论怎么挣扎,总能压得他难以息。小皇帝抑怒气,咬着牙一字、一字对老人:「卿望重士林,言行皆为天法,且与朕说一说这篇文章的好坏,看得状元否。」

    老人心念电转,:「回陛的话,这篇文章自是极好的,陛。」

    独孤英大喜过望。「台丞与朕所想不谋而合,果是本朝的肱,天赐的相材!来人啊,看座!」

    ——你老要听见你这么说,不你耳刮才怪!

    且不论老人屡屡粉碎定王一系的僭位谋,彼此间苦大仇,独孤容绝不会以「肱」二字目之,便说他老不惜开罪整个四郡集团、也要在陶元峥死后掉相位的一番苦心,到这儿就算白费了。

    生如羊啊,独孤容。九泉之,谅必你也难瞑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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