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或说什么武功——给了他额外的力量，得以在半空之中一蹬三尺，如踏云踩雾？

    耿照自己也有相同的受。纵以碧火神功之奇，穿树而提气再跃，佐以腰腹的肌力，至多也就是两尺，其后气空力尽，唯有坠一途。红儿说他昨日一跃三尺有余，尚有余力手黏鹰，于急速坠落的同时化去苍鹰振翼之力，便合碧火神功与鼎天剑脉，怕也难以解释。

    「怪了，真个不成。」他尴尬地挠挠发，转着腕回忆适才挑石滞空的手，正再试，却被染红霞喊住。

    「好，那便叫『落鹰式』！」耿照双掌击，见她面微沉，猜想非是伊人属意的名字，赶将呼吞回肚里，改为征询的气。「……你看好不好？」

泼喇」一声自树冠穿，人如箭矢离弦，向半空！

    耿照被唤回神来，闻言抬，见玉人俏脸绯红，角眉梢汪汪地直要淌来，臆间一阵怦然；偏偏命名一节他极不擅，如被浇了盆冰，满腹绮念烟消雾散，不禁皱眉苦思。

    「爪……」一看她脸不对，耿照赶改：「鹰嘴……啊，是鹰翅！」

    染红霞勉一笑。「『鹰』字常见于拳经剑谱，尤其练指爪功夫的，十家里倒有十一家以此为名，不怎么好听。同样是苍鹰的意象，或许可以换个字。」

    「先记来，之后再慢慢推敲。录谱就有这般好。」染红霞拍拍他的手背，温言抚。「四式合成一招，你的刀法便剩九招啦。咱们替这九招取好听的名儿，算是定了初稿，接着缮写装订，题上『耿家刀谱』四字，你便开宗立派，只等散叶开枝啦。」忽意识到「散叶开枝」一词另有所指，不觉大羞；瞥见耿照愣愣提着木柴毫无反应，不知是真呆抑或故作不解，暗忖：「这话太也羞人，我可不能自先认了。」忍着粉颊雪颈间的烘，轻咳两声，端起架一本正经：「先从这招开始罢。是你合四式于一炉同冶的，你觉得叫什么好？」

    「你使这一招时，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意象？」染红霞循循善诱：「或是对手之类。敌人往往能激发武者的斗志，发挥倍于寻常的力量。」

    染红霞宽的笑容，频频颔首，直到耿照兴奋地宣布答案。

    「要不要我再演一回？」耿照不明伊人心中周折，一抹额汗，随手挽了几个刀。「这招使来格外费劲，也不知是不是四式合一的缘故。」

    「你这一招的心诀不对。」染红霞喃喃，忽意识到这话若未解释清楚，听来颇有指摘之意，又：「你说的法，息到空之际便已用尽，纵能提气再踩几阶，如何能使黏住苍鹰的至柔化劲？你的碧火神功虽是浑厚绵，总不能无穷无尽。」

    耿照哭无泪，却不好教玉人失望，只得抱苦思。

    「……那就叫『落翅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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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只有那苍鹰了。「叫『黏鹰式』好了，反正老鹰是被我给黏来的。」

    与适才示演时全然不同，即非初见，然而再次目睹时那惊人魄力，仍令染红霞心魂醉，见耿照凌空虚踏几步，一个后空翻轻巧落地，才回过神来，面颊烘烘的有些陶，赶低，装作认真查笔记的模样，不敢与他目光相。

    「叫『落羽天式』罢。」她叹了气，带着姊姊般的宽容与谅解。「你昨儿施展这招时，颇有天神凡的气势，以这个『天』字为名，也期许你早日记起贯串四式的心法，真正将天赐的奇招变成自己的。」

    他咬牙提劲，生生起两尺余，手中招式再难以兼顾，只得虚劈几倒翻落地。

    「怎么了？」耿照在她畔一坐，伸脖望着纸上秀丽的字迹。

    「依我看，你昨儿贯串这四式的心法，不像是碧火神功。凌虚排空的法虽不常见，然而轻功练到极，本是殊途同归，便说我月门中，也不是没有相类的武艺。」染红霞沉：「现想来，当时你的法不似提气起的模样，倒像半空中真个有什么看不见的事，让你踩着借力一蹬，才又上升了三尺有余，还留有余力施展化劲，将鹰黏了来。」

    染红霞心念一动，唰唰唰地翻着前几招的草稿，蛾眉微颦，半晌不语。

    「……你希望它死不瞑目么？」染红霞笑容有些僵，差衝而。考虑到耿郎与门里那些个少女怀的师妹毕竟不同，本不该期待他安个诗画意的名儿，耐着继续提。「『黏』字过于直白啦，不如改成『落』罢？」

    「我再试一回。」耿照起行远，依样画葫芦，砰砰砰踏树直上，穿树，枝径指苍天，正施展化劲时，果如染红霞所言，难与「踏天梯」的步法并用。

    耿照鬆了气，一抹额汗，喃喃：「落

    捕鹰时因心急使然，没多想便将四式刀法串接而，也不觉有异；此际以三易九诀心法审视分析，才发现这招对息的要求太过极端，新旧两力量甚至不容相衔，无论连接如何密，都不足以同时应付「凌虚排空」与「刃尖停羽」的输，除非新旧二力相互迭合，才有可能到。

    「譬如……老鹰有什么特征？」染红霞切地暗示。

    人总有擅与不擅的，显然她的耿郎于此较常人更加笨拙。

    或许征询他本就是错误，她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