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第027卷◆第133折◆往而不害，远引临非

    翠十九娘云袖拂去，数尺外的纸门「唰！」应声开，蛇腰一拧，牡丹裙旋若金鲫散尾，掠门的瞬间径取直角，玉颈一俯，大敞的后领风曳开，几能直望至腰，连绯的肚兜繫绳亦清晰可见。

    堂堂金环谷翠大家顾不得面，形微凝，一霎已如电蛇惊窜，仅着罗袜的玉足几不沾地，唰唰掠过曲折廊，过弯时竟不稍停，犹如贴地行，至上房的对开门扇方顿止。

    门前，少女趴卧于铣亮的乌木地板，雪裳裹了双修玉，裙两隻新笋尖儿似的着袜小脚，一望便知是翠明端，但外罩的蓝褙已不知所踪，只余里的白绫纹对领上衣；週穿着无不妥适，连髮都没一，那褙衣显是自行褪，非受外力所致。

    翠十九娘蹲在女儿畔，却不敢伸手碰。

    她适才展现的轻功，在东海黑白两绝对能排前十名，照理原不该惊动任何人，然而廊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条劲装裹、如鬼如魅的人影，手持奇形兵刃，忽自影里浮上来也似，弓猫步，作势来。

    十九娘及时摆手，影们随即不动，十几隻异常烁亮的瞳带着残忍安静的杀意，转又没廊井梁间的幽暗，彷佛不曾来过。

    此际的翠明端决计不能被惊动。

    这是「超诣真功」最大的弱，却不能说是缺陷；要怪，只能怪她没把明端教好。十九娘不知告诫过她多少次了，此法断不能于仓促间施展，须得在安全的密室里、众辰拱月层层戒护，才能不受惊扰，以免走火。

    「《远引临非篇》得自游尸门上尸的一位要人，珍贵异常。」主人赐秘笈时曾：「我读了几遍，推断应是札记一类，其中记叙难免驳杂，故撕去几页无关武学的分，虽不完整，仍有可观之。你好生钻研，切莫负我。」

    主人永远是对的。就算所赐武功不够完，也必在主人完的计划之中。主人便叫翠十九娘去死，她也绝无二话，况乎练武？对历任秘阁椽曹的翠氏一脉来说，脱胎自《远引临非篇》的「超诣真功」，是意外契合、堪称量打造的武功也说不定。主人心思缜密，由此可见一斑。

    偏偏游尸门的武功极重资赋，不是想练就能练得来。被纵的「如意」不难培养，但能以一缕魂识寄于他人、如臂使指般纵其，这么多年来也只了明端一个。

    这孩一向很听话的。自小让她居静室，断绝一切外界接以养其神，她也无不顺从；想到这份难，儘明端跟同龄的女孩不太一样，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却会执拗地些令人摸不着绪的细琐事，幸而无伤大雅，也就由她了……怎偏在这时发作，还挑了这个主儿？

    十九娘都快悔青了，定了定神，嘴微动几，樑边灰影闪动，一人如鹞鹰般扑往后的潜院报信。房中益响，显到了要关，她心尖儿一吊，不由得竖起耳朵——

    胡彦之本以为玉斛珠恼羞成怒去而復返，衝上来是要拚命的，岂料她把裹着的褙一扔，纵怀，手脚往他腰际一阵摸，得老胡差怪笑而起，蓦地省觉：「蛤？原来她还想……再来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