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地步，「砰」的一声，失手将少女摔落地面。

    这想走也走不得，胡彦之一把掐住玉斛珠的关节，唯恐她咬了，扯过一件不知是被单或大袖的脏污织锦，对半撕开，以净的一面将她裹起，暗忖：「难是中了毒？」运气行遍全，却无一丝异状，只恨解毒丹收在衣带褶里，此际不知于何，没能给不懂功的孙自贞留一枚护。

    玉斛珠的痉挛虽剧烈，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在他怀里悠悠醒转，睁见得是他，神茫然不解：「胡……胡大爷？怎……怎地是你？我……怎么了？这儿……是哪里？」忽觉鼻温黏，竟是淌一缕鲜血来。

    老胡替她裹好了织锦，笑着安：「别担心，你那恶毒的后妈再害不了你啦，胡大爷带你离开，咱们以后都不回来。」抹去血渍，见她瞳里血丝密布，隐见溢红，小巧的耳鼓里亦有渗血，分明是被狮吼功一类所震、伤及颅的征兆，却不知是谁人所发，何以他和孙自贞皆无异样。

    忽听一人奔过满屋狼籍，尖声哀唤：「……明端！」正是翠十九娘。

    胡彦之以另一丬织锦围腰，二女一抱一拦护得严实，脚跟将后一椅脚踢过了肩，右手握住戟，得十九娘形顿住，鼻尖离破碎的椅尖儿仅只一寸，满都是他的懒惫笑容。

    「玉伯母，一斛珠我带走啦。她这么会，一定替你赚了不少钱，你就当积积德，让她落了籍罢。多造浮屠免当啊伯母。」

    翠十九娘大他不过十来岁，姊姊原也叫得，被他一一个「伯母」喊得窝火，只是关心女儿，不到这层计较；视线越过了他的肩膀，扬声：「明端？」胡彦之心想：「明你妈的！声东击西你胡大爷六岁就不玩啦，无聊，幼稚！」却听廊间一把清丽的少女音应：「娘，我回来啦。」声音从没听过，吻却极熟悉。这分明是——

    他微一侧首，瞥见劲装汉们让开一，一名穿白紬上衣白纱裙的苗条少女。少女拍拍一名黑衣汉的肩，淡：「那是我最喜的衣裳。」那人微佝，应是被胡彦之一脚踢断了几肋骨，回盯着她歙动的红樱片刻，微一颔首，一跛一跛地走房里，从污破烂中拾起了那件蓝褙衫。

    胡彦之不觉蹙眉，而放心来的十九娘眉黛倏凛，便于此际发难——

    她轻叱一声影随动，径扑向老胡后的孙自贞！

    「不好！」胡彦之惊觉回神，一抖椅脚刺她背心。岂料她这只是虚招，牡丹裙翩转翻绕，看不清裙罗袜是如何变换，影已转回原。胡彦之变招不及，左侧空门大开，十九娘并指在他「天溪」、「期门」、「腹哀」三上各戳一记，戳得他左臂垂落，玉斛珠已连着裹锦换到十九娘手中。

    翠十九娘形轻晃，横抱着玉斛珠退至门外，冷笑：「斛珠儿是我金环谷的人，谁也带不走。公要真心喜她，不妨常来走走，『羡舟停』上倒履相迎，未敢慢怠。」将玉斛珠给边人，和声：「辛苦你啦，斛珠儿。你且安心休养，晚些我再去瞧你。」

    玉斛珠顺从地。「多谢十九娘。」竟无一丝惊恐不悦。

    忽听一人抚掌大笑，字号层上房唯一的一排琉璃窗外，一名锦衫华服、带毡帽，外披白裘的男斜椅于山老梅的桠之间，一条轻佻地晃呀晃的，看得人无名火起。

    老胡知这人最大的嗜好之一，就是教他人不舒服，真要生气便遂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