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开扶持，颤巍巍地拄起，拖着破破烂烂的向外跛行，忽然想起什么，解开包袱巾将藏锋扔给了符赤锦，一瞥鞘上镶的铜件不是扭变形曲便是掉落遗失，乌檀鞘裂迸碎，惨不忍睹；虽未倒鞘之刃，也不是能够任意携行的样态，须觅巧手匠人重。至于握柄的位倒是相对完整，藏锋的损伤又比昆吾厉害些，暗忖：“刺伤豺狗……不，刺伤戚凤城的，到底是哪一柄？鞘虽损裂刃却未，又是如何自行弹，以致破了他的护功？”

    虽疑云重重，却不急于此刻廓清，遥对符赤锦抱拳：“耿夫人，看来咱俩的合作就到这儿啦。此番携手甚是愉快，但愿回再有机会，只消执行到‘天’字型大小计画便能成功，用不着一连三天地玄，搞得要黄不黄的，累煞人也。行啦别送，我自个儿找门。”

    符赤锦正要开，一旁白额煞忽：“你向咱们认了桩惊天秘密，足令观海天门易主、青帝观失势，掉便走，似也大方了些。还是散播这等谣言，原本就是你的目的？”

    胡彦之哈哈大笑。

    “你向谁说向谁说去，本大爷懒！鼻师父有你这朋友或敌人，那是他的命，谁教他自个儿不挑？这位茸茸的前辈，咱们话不投机，还是少讲几句为好，我总觉得耳里腻得油。后会无期，诸位珍重。”

    信手一拱，便要离去。

    符赤锦惊一背香汗，她素知二师父心气傲，虽漂泊江湖、蓑笠掩容，却最恨无礼狂悖之徒，这胡彦之分明只剩了半条命，谁知说翻脸便翻脸，若惹恼了二师父，动起手来，园里那一地凄厉的人片肚，岂非正是他的榜样？

    果然白额煞仰天虎吼，震得雨幕迸碎，整座挂川寺仿佛动了一动，沿屋带墙地掀落一摞瓦片来。

    胡彦之伤疲煎，哪里禁受得住？“呕”的一声乌血溢嘴角，被震得双一，似要仆倒，却仅以单膝着地，生生住了，转过一张桀骜不驯的苍白面孔，薄而的嘴抿着一抹冷笑；虽未一声，的衅蔑讥诮已满廊，直透雨帘。

    符赤锦暗叫不妙，打定主意，要是二师父当真手，拼着以受他一击，也要保住耿郎的结义兄弟。却见白额煞咆声未落，咧开的大嘴兀自合之不拢，继而吐一串浊的呼噜怪响，居然笑了起来。

    “就看你这神，肯定是胤丹书的儿，鹤着衣的徒弟。只有这两个傢伙，才能生养如此顽愚笨、一儿都不识时务的蠢小。”

    白额煞剔着骨甲，懒洋洋地笑：“如你适才所言，浊世，如许惊心，若非得相信什么人不可，除我门中之人，我宁可选择胤丹书与鹤着衣。”

    老胡错愕的表生生僵在脸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样吃惊的还有符赤锦。她还未全然会意，本能向小师父投以询问的目光，却发现她正瞧着都快掉落地面的胡大爷，不由“咦”了一声。紫灵回过神，径将雪白的脸庞转向一旁，仍是清清冷冷的，仿佛啥事也没发生。

    “你……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向机灵的胡大爷兀自云山雾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不是想合作么？咱们这便来合作！”

    白额煞咧嘴一笑，伸壮修的臂膀往他肩颈一捞，明明是勾肩搭背的亲举动，衬与胡大爷半死不活的模样，倒像大猫攫住无，转便要大快朵颐一般。

    “记着，一会见到我家老大，你就照样说一遍给他听。他这人说是难打发，却也容易得，总之莫说一句假话便是，骗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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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在蚳狩云藏的秘窟之中调复生息，转又过几日。

    姥姥的饮虽然清淡，供应却十分充足，蔬果清脆结实、个硕，耿照过往在影城执敬司伺候过横疏影的膳，能辨材的鲜陈优劣，一尝便知是挑细选的新采菜蔬；不仅如此，餐桌上亦罕见醢脯渍，若非置石室，但看盘飧置办，委实不像幽居地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