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弱，常生病。偶尔她不适，又或月事来，就让边的丫

    鬟来替。」云接峰自嘲般的苦笑，喃喃：「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成了理所当然之事，已记不清啦。」

    这就是所谓的「塡房丫」了。对她们来说，主母柔弱可欺，若能把握机会，

    在姑爷耳畔掀掀枕风，说不定就有跃上枝当凤凰的一日。况且男主人英俊潇洒、

    力过人，便为多霑雨，放话诋毁主母也是値得一试的。

    孟殊自己便是明的主儿，难想像「恶欺主」是何等光景，不过就

    连丫鬟都敢明着欺到主母上，定是家教不严，才得如此放肆；思前想后，终归

    是男主人不好。

    「你让虚弱、才产不久的妻自行外，怎不陪她一？」

    「我那时忙着喝酒应酬，边总有各结的人，镇日不停打转，回到家要

    是没醉，差不多也就是上床睡觉的辰光。」云接峰闭目：「东家授我镖旗、韵

    娘委嫁、兄弟跟随闯……他们都相信我能一番大事，隻是，我让所有人

    都失望了，变成他们最不想看到的，那浮夸无聊、自以为是的混帐。」

    当时云接峰被边人一起哄，麵挂不住，与赵德予理论。古无既是赵

    德予的护院武师，亦是江湖挚友，知这位镇海镖局的少年总镖武功不凡，分

    也非泛泛，唯恐受好事之徒煽动，故约他在靖波府最大的醉浮居酒楼一叙，当麵

    把话说清楚，免生事端。

    「后来你们……没谈拢么？」

    这事不仅跟传言大相径，简直是南辕北辙，但不知为何，她却觉从这「冒

    牌货」裏吐的所谓眞相，刺痛得异常眞实，就像拿刀一遍又一遍地剜着不曾

    痊愈的伤，不由得听了神。

    「我没去。我压忘了这事，和人飮宴到午后。酒醒时，距约定已过了大半

    个时辰。有人跑去醉浮居瞧，说古无还在那儿傻等，不知谁说：『这可好，

    调虎离山，瞧他赵府裏还有哪个，能在云大哥手底走过两招！』又有一个说：『

    去你妈的！便叫姓古的他老亲来，也不是云大哥的对手！』」

    就这样，云接峰在旁人怂恿，果眞闯赵府，痛打了赵德予一顿。事后古

    无怒不可遏，多次请与神武校场、镇海镖局均善的北武林耆老居间奔走，要向

    云接峰讨个公，云接峰均置之不理，还打算藉着走镖到外地暂避风，才有后

    古无拦镖之事。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打死他。」云接峰喃喃：「他很恼火，要讨个

    说法，却没有杀人的念，而我当时隻想尽快了结而已。我在牢裏想了很久，终

    于明白：我一直都知古无是对的，在这事上，唯一的混隻有我而已，我同

    俞老东家、韵娘，还有其他很多人一样，对那样的自己非常失望。打死他的那掌

    我用了全力，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他离开北关的草料场后，打听到妻已然改嫁，对象竟是赵德予。

    抚司赵大人多年前致仕，赵德予的功名全靠自己，当年他在旃檀净院的偏院

    读书，为的就是京赴考，如今已累官至员外郎。太宗的治绩之一，便是科

    举公平，他虽是鎭东将军、昭信侯世，平生却最恨荫官攀附；赵德予能有

    功名在，足见不是隻靠老父余荫的纨袴弟。

    「我在牢裏，写了封休书给我妻，说是不想连累她，其实不过是在闹意气。

    我没有别的人可以伤害了，家裏的客、嬖妾早已风云散，隻有韵娘从来都不

    会拒绝我。一直都是我在纵容人欺侮她，我自己就是那样。」

    云接峰淡淡说着，彷佛那都是别人的事。

    「从那之后，她便再没来瞧过我。狱后我去了平望，远远瞧着赵德予扶她

    车，那天风雪很大，但跟北关比起来简直像儿戏一样，我连都没眨，瞧

    得清清楚楚。她给赵德予生了个小女儿，赵德予扶她的模样，彷佛她还是少女似

    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